被众人用或审视或戏谑的目光打量着,沈欣言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的顶着这些人的视线压力。
朝中只有她一个女官,她自然是众矢之的,何况她的名声并不算好,无论是谁靠近她,都会惹来一身不是。
她拿的又是个无关紧要的官职,不会为别的官员带来任何利益,因此就算往日与前宁国公交好的官员,也不会出言维护沈欣言。
朝中党派划分清晰,都有自己马首是瞻的对象。
可自打沈欣言入了朝堂,这派系便又多了男人和女人这一派,就连沈欣言的顶头上司都不会管她的事。
心知不可能有人帮衬自己,沈欣言垂下眼眸:她只是来上朝的,并不打算同这些官员有什么牵扯,没关系,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倒是阿蛮忽然开口:“不过是身上多了点玩意儿,就真当自己能顶天立地了。
孤立一个女人,就能显出这些人的男儿气概了么,难怪一个个嘴松的和被踩烂的鞋垫一样,浑身散发着恶臭。”
沈欣言抿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当真没见过像阿蛮这样会骂的人。
许是发现沈欣言在偷笑,忽然有一名官员高声呵斥:“牝鸡司晨,妇人只知绣花弹琴搬弄是非,怎可进入朝堂。”
沈欣言刚打算抬头,耳边就传来阿蛮的声音:“别抬头,抬头就感觉不到你对他的轻视了。
这人是柳少师派系的,自己也靠着夫人的嫁妆起家,只是他做的不如柳少师坦荡,他夫人在后宅饿死了。”
沈欣言嘴角擎起一抹笑意,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妇人又怎样,妇人同样能赚银子养夫君。
妇人绣的花都穿在夫君身上,弹得琴都听在夫君耳朵里,等妇人没有价值了再被夫君一脚踢开。
你看,妇人多有用!”
这人的年纪已经不小,往日种种早已被人忘记,此时被沈欣言当众点出来,整张脸气的发紫。
他倒是想掐着沈欣言的脖子让沈欣言闭嘴,可感受到周围人注视的目光却又自觉没脸,当即冷哼:“搬弄是非,胡说八道。”
大家同朝为官,彼此的事情自然知道些,此时见沈欣言明明白白的将话说明,知晓那人家事的官员露出轻蔑的笑容,所以说他们最不愿与这种寒门学子同朝为官,简直拉低了他们的身份。
可还有一些不明就里的官员,眼中只看到沈欣言言语上的冲撞。
当即有人拍了桌子:“牙尖嘴利,女人为官本就于理不合,你这等无事生非的妇人入了朝堂更是对我们的亵渎。”
阿蛮的声音适时响起:“他儿子前些日子强抢民妇,他家出了一大笔银子将事情压下,只是那妇人回去后便因失真被夫家绞死了。”
得到便宜的是夫家,丢了性命的是妇人。
这世道对女人总是多加苛责。
沈欣言的手指抖了抖,嘴上却半点都不带怂的:“多谢大人劝导,只是这话没什么力度,也难怪大人劝导不好自家的公、子。”
这公子二字沈欣咬得稍重了些,听得那官员心惊肉跳:“信口雌黄,果然不可理喻。”
虽是这般说了,可心里还是怕的,他儿子今年便要考科举,真真是一点都不能行差踏错。
那件事他明明处理的很好,这女人怎么好像知道似的,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见自家老师吃瘪,他的门生当即拍案而起:“沈氏,你不过区区五品官员,竟敢对我老师无理,你的规矩和教养呢!”
阿蛮:“他和他的小娘有奸情。”
沈欣言轻笑:“我的规矩和教养都是嬷嬷教的,自然不如大人,每日能接受自己母亲的悉心教诲。”
年轻官员:“”这女人都知道些什么。
年轻官员不开口,但他的同僚却看不过去:“沈大人,慎言,莫非沈大人想凭借一己之力得罪整个朝堂。”
与他们不一样的就是错,女人存在于朝堂就是对他们的亵渎。
沈欣言:“”差不多吧!
阿蛮:“他家夫人放印子钱,开赌坊,逼得别人卖儿卖女。”
沈欣言吐出口气:“我也不大明白,我明明没做那些令人家破人亡,伤天害理天打雷劈的缺德事,为何大人依旧觉得我不对,难道说非要做了这些才算好人么?”
这官员愤愤的哼了一声:“本官不与女子做口舌之争。”
虽嘴上这般说着,可心里却有些发颤,难道是自家夫人做的事暴露了!
多少也猜到些沈欣言的话不是无的放矢,众人诡异的目光落在那官员身上,这人居然还做过这些。
连着几人败下阵来,其他官员也不敢再开口,生怕沈欣言开口说些不利于自己的话。
见这边闹得实在不像话,吏部尚书冷冷开口:“沈氏,这是朝堂,切勿搬弄你那在后宅中听到的口舌是非。”
这一句沈氏,竟是直接否定了沈欣言的官职,将人划分为后宅妇人。
阿蛮沉默了片刻:“这人的把柄很多,但都不能在这里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喜爱娈童。”
沈欣言的心颤了颤,今日的事必然不可善了,看来她必须要多从陛下手里求几个暗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