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冬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无法从镜子里看到灵体了,因为每次面对镜子时,身上的这个灵体就会将手背上的眼睛闭起,而他的灵魂视觉完全是依赖对方的这对眼睛来实现的。他自己的灵魂原本没有任何特别,直到后面跟权恩菲一起遭遇诡异意外获得了急冻的能力,那才是属于他自己灵魂的变异。 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女人或者说灵体白冬不仅认识,而且他还无比熟悉,因为这个女人几乎伴他度过了整个青少年时期,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那个名字了,但他又怎么可能忘得了呢:“陈纤云,为什么会是你?” 脖子上的女人紧闭双眼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自从那个夏日的午后,获得了可以看到灵体的能力之后,白冬看到的每一个灵体都是“活”的,哪怕在人间被消磨得只剩下了单纯的本能,也是有着行动能力的,而那些强大的个体更是具有着人类所无法比拟的伟力……唯独他身上的这个,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尊雕像,又像是一具枷锁。 陈纤云和葛青青认识得比自己更早,两人从初中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的六年间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同时也是关系亲密的闺蜜,真说起来也许对方比自己陪伴了葛青青更长的时间,可问题是陈纤云的灵魂在自己的身上,那么老家蓝鲸城的那个是谁? 白冬在外留学的这两年半时间虽然没怎么跟对方联系,可之前还在国内的五年里和对方见过不止一次面,却没有一次察觉到任何不妥的地方。诚然,他没有用灵魂视觉观察过对方,可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做不得伪的。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的情况,在陈纤云身上可不成立,她的存在感一直很强。白冬跟葛青青认识了多久就跟陈纤云认识了多久,无论出去吃饭还是找地方玩,他们都是三个人在一起的多,两个人在一起的少。 “哥,你怎么了?”权恩菲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很敏锐地感觉到了白冬情绪上的变化,人要受到多大的打击才会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她不知道答案,但是飞快地上前抱住了白冬的胳膊。 “我没事。”白冬忍住不再去看镜子里的图景,闭上眼睛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努力回忆那个下午发生过的一点一滴,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想放过。 葛青青晕倒之后,陈纤云确实愣神了一小会儿,仿佛神游天外似地坐在旁边,是自己开口哦喊了她,让她叫急救车才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的。无论是当时,还是之后的五六年时间里,白冬都没觉得陈纤云的表现有什么问题,朋友出了事女生是会慌张到不知所措,可现在回想起来,对方表情似乎很僵硬…… “该死,该死!我真是蠢爆了,我怎么这么白痴!”白冬忽然痛苦地抱住了头,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六年来都在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而那个罪魁祸首很可能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那个盛夏的下午,他跟葛青青玩笔仙游戏的时候,为了确认笔仙是否真有知晓一切的神奇力量,便先后问了两个问题。第一次他们问了陈纤云的生日,笔仙圈出了准确的日期,但白冬觉得这有可能是葛青青有意引导的结果,便问了一个两人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问笔仙陈纤云母亲的生日是哪天,笔仙依然给出了准确的答案。 白冬当时就非常奇怪,哪怕是大罗金仙降世也不敢说自己全知全能,对每一个问题都能知晓答案,可能也就《钢之炼金术师》里的真理之神有这么大神通,而一个怨魂化身的小小笔仙绝对不会有这么厉害。 后来发生了葛青青晕倒,继而灵魂被带走的事情之后,白冬再没纠结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毕竟一生挚爱都被人夺走了,可现在看到陈纤云的灵体之后,他才明白过来答案有多简单:当时那个被他们唤来的“笔仙”就是陈纤云的灵魂。 陈纤云当然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也知道她母亲的生日是几号,白冬只是恰好问了一个她知晓答案的问题罢了。也就是说,在那之前陈纤云的灵魂就已经被掉包了,而有关笔仙的诸多都市传说中,没有好好送走笔仙而被杀死和取代的案例太多了。 许多以前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如今都有了答案,就比如两家父母的奇怪态度。六年来那四个人一直不愿意让自己跟葛青青接触,可他们这样做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所以一定是别人劝说的。谁又能让他们如此信任,以至于连自己都要防一手?现在看来,只能是陈纤云了。再往更久之前回想,葛青青开始对笔仙游戏产生兴趣,似乎也是陈纤云带着她玩的…… “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几个问题看似有了答案,但白冬产生了更多的疑问,无论他身上的这个灵体是不是真正的陈纤云,只要回去跟那个还活得好好的陈纤云当面对质,用灵魂之眼观察一番就能知晓了当年的真相了。 东方平摆了摆手,将手中的镜子转了一圈收进一个袋子里交还给白冬,同时示意他们俩坐下,“不急,年轻人做事不要太毛躁,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吧。” “叔,我……”白冬很想说自己现在没时间听故事,但对上东方平的眼神后不知道为什么恍了一下神,老老实实地坐下了,“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观,观里的老道士给小道士讲故事:天下已经大乱,列强踏破国门,若不自强自立,必受百年屈辱。”东方平说到这里,脸上万年不变的疲倦和玩世不恭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