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博,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听说你去汉城进货,在回来的路上撞死人了?”古尧里非常小,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李渊博一家回来之后一村的老老小小就都知道他家的事情了。 李渊博一路上提心吊胆,平安回来之后才放下了心,跟老婆孩子说了一声就跑到闻庆市区来喝酒,没想到碰巧遇上的同一个村的老人,按辈分人家还是他的叔叔,“喝醉了误事,唉……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虽然逃脱了刑事的制裁,但撞死人的民事赔偿也不是他能轻易承受的,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不是祖宗示警,说对方想要灭他的口,他也不会这么决绝地先下手为强。 “你糊涂啊,喝了酒怎么还能开车呢。”老头自己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脸颊通红鼻头也肿了起来,所以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没有说服力。 “六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这正发愁拿不出钱来赔给人家呢,实在不行去坐牢得了。”李渊博摇了摇头,端起铝做的黄色小酒盅把热乎乎的米酒一口闷了。 “你家不是还有小卖部吗,做了这么些年总该有点家底吧。”老头问道。 “开在村里的小卖部能赚什么钱,再说还有一堆货压在仓库里呢,那不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么。”李渊博说完又开始叹气,不一会儿又抬起了头,“不然,六叔您借我点吧。” 虽说闻庆只相当于宗国的小县城,但山村里的居民要是没点家事也不可能来这里喝酒打发时间,被称作六叔的老头还是有点钱的,但他显然不可能借给李渊学,“去,去,你这死小子还能惦记上我那点棺材板?” 这里叔侄俩喝酒,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旁边的一桌客人却大声嚷嚷了起来,一个穿着白西服的男人还拿拳头猛砸不锈钢桌面,“老板,没虾啊。” 这是一家主营煎饼的小酒馆,老板会把半成品的面糊拿过来,让顾客自己在平底铁锅上煎成饼子,是上班族下班后最喜欢的聚餐场所之一。泡菜饼、绿豆饼人气都很高,但卖得最好的还是海鲜煎饼,和的时候剪一些韭菜混进去,简直不要太配米酒。 店老板经营小酒馆不少年了,能抗住疫情的冲击足以说明做生意还有有一套的,见状也没跟吵吵嚷嚷的客户说什么,直接换了一个不锈钢盆的面糊过来。 开酒馆自然是赚钱的,可做这种生意并非谁都能忍受,一是营业时间比较晚常常要熬到早上,另一个就是客人喝醉了就容易失态。那客人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子面糊倒在铁锅上,摊开之后拨了两下,“西八,还是没虾啊,我点的是海鲜煎饼,你给我上韭菜煎饼是吧?” 老板就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抄起家伙就要给这闹事的客人一下子,但是被身后的老婆拽了一下衣服还是忍了下来,用不锈钢碗装了一小碗虾仁和鱿鱼肉加进了客人的面糊里,“豁楞豁楞。” “什么态度你,你就是这么开门做生意的,一点错误都不能接受了吗?我看就是这群乡巴佬给你惯的这臭毛病,海鲜饼里没有海鲜卖西八海鲜饼。”西装男子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态度嚣张。 这下不用老板出手,小酒馆里其他的客人也忍受不下去了,纷纷站起来要动手,他们闻庆确实是个小地方,但被人指着鼻子说是乡下人还是十分愤怒。涵国人一点都不觉得务农有什么光荣的,一切体力劳动都被他们看作是耻辱,“看不起我们闻庆,你来这里干嘛,滚回你的老家去。” “比人多是吧,别以为我们只有三个人就怕了你们这群西八泥腿子,那个谁,把你的脏手拿开,知道我这身定制的西装多少钱吗,把你家的破瓦房卖了都赔不起。”西装男十分已经跟一个本地的酒客推推搡搡地动起手来了。 李渊博也很愤怒,他这个年纪的人是最受不得激的,但他刚从拘留所放出来还没多久,记得自己现在还是取保候审的状态,所以拉上六叔就要离开,审的待会儿被卷入其中让事情变得麻烦。 “放手,我捅死你个西八狗崽子。”西装男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脑子一热上头了,居然把桌子上的剪刀抄在手上要捅人,接过被人推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扑在了背对他的李渊博身上,剪刀精准地从肋下柔软的地方斜着插了进去。 倒在地上的李渊博换了个角度,看这个世界看得更加清楚了,这时候他才有了一丝迟来的明悟,他用醉酒的名义收走了河初阳的命,别人也用醉酒的名义收走了他的命。那个西装男被抓了之后也只是个过失致他人死亡的罪名,不会判太久的,如果金主给的钱足够完全没什么不上算的。 “六叔,我儿子,跑……快……”李渊博肾脏破裂立马就不行了,最后的弥留之际紧紧抓住同村老人的手,希望能把他的话传递回去,但他现在已经虚弱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渊博,你还是说方言吧,标准语我听不懂啊。”老头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至于李渊博的话他是根本就没听明白,但这也不能怪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本来耳朵就不太灵光,你偏偏还说得那么小声。 “西八,西八。”一向以温柔大姐姐形象示人的权恩菲,早上在酒店里醒过来的时候也忍不住连骂了两句国骂,她特意跑来闻庆就是为了监视李渊博的行踪,接过她过来睡了一脚第二天早上就看到了目标已经死亡的新闻,还是在小酒馆里卷入酒客争斗被剪刀捅死的。 涵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