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为什么要假装爸爸啊?”小孩子心灵澄澈,有时候看事情反而更透彻一些,不管语音语调行为举止再怎么像,妈妈都只会是妈妈,永远也变不成爸爸。 尹雅静忍不住朝门口张望了一下,发现公公婆婆都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而且还严严实实地关着门,这才稍稍地放心了一些,“妈妈这样做都是为了你,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不要让你爷爷奶奶知道了。” 李高恩不明白,“干嘛不能告诉爷爷奶奶呢?” “因为他们会伤心的。”尹雅静谈了一口气,她假装被唤魂唤回来的亡夫附身,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够顺利地转学。她这个儿媳妇不受待见,提出来要带孩子去汉城生活的时候,被婆婆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她没有放弃,她知道有个人的话老两口是一定会听的。 最近老两口不仅在孩子上学的事情上松口了,还愿意把家里仅剩的一片果园包给别人,给娘俩提供一些生活费。这显然是假装李源生的招数奏了效,但她却感到有些不安,因为婆婆出去得越来越频繁,回来也都神神叨叨的。 “妈妈是为了我,才做那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吗?”以前一家三口都在汉城生活的时候条件很不错,烤肉是经常会吃的普通食物,李高恩清楚地记得每一次吃烤肉时母亲都会把紫苏叶挑走,连沾上紫苏味道的白菜叶都不碰。 女儿的话把尹雅静从纷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伸手在女儿的头上摸了摸,“不是这样的,妈妈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就不喜欢,其实这世上的大多数不喜欢都是可以克服的,你也要克服那些不喜欢的事情,尽早成熟起来。” “嗯,我明白了。”李高恩之前没有因为富裕而傲慢,后来也没有因为贫穷而自卑,父亲的死亡也没有让她服输认命,单就心性而言她远比普通的同龄人出色。 尹雅静不愿意跟女儿说那些事情,就是不想她有太多的压力,从而变得意志消沉,豆蔻年华的女孩应该尽情地享受生活,而不是为了生活而苦恼。 如果一定要有人背负一切,那就由她来做这个蜗行摸索的苦力好了,一念及此她又没来由感到一股疲惫感和失落感,连心跳都仿佛弱下去了。赶紧把柜子上面的药瓶取下来,倒出一粒扔进嘴里,就着冷水喝了下去。 “妈妈病了吗,为什么要吃药?”李高恩望着黄色的小药瓶出神。 “妈妈没病,这药是治疗不开心的。”尹雅静觉得跟女儿解释什么叫抑郁症会有些苦难,就换了一个小孩子能听得懂的说法,“不过这东西只有大人能吃,小孩子吃了影响发育,会长不高的。” “不开心的人吃了就能变得开心?”李高恩又不是几岁的幼童,她已经小学毕业即将进入初中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虽然不能地觉得这种说法不靠谱,但现在的科技那么发达,说不准就是真的呢。 “差不多吧。”尹雅静敷衍地说道。 这边的母女俩在聊天,那边的李渊学夫妇也在说悄悄话,“可以肯定了,源生一定是回来了,那丫头就算再能演也克服不了本能,就她那种平时连靠近一下都要捂鼻子的娇气包,怎么可能面色如常地把紫苏吃下去?” 这当婆婆的,显然小看了儿媳妇的决心,尹雅静为了让女儿离开这个地方去拥抱新的生活,别说是紫苏的叶子了,就算是一片玻璃她也能面无表情地吃下。 “我看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李渊学一直以来都是个狠人,这十里八村的人各个都对他有怨气,却没一个敢直接来找麻烦,这就是证明。然而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之后,他忽然就信命信报应了,“咱们若是做下那样的事,儿子真的能高兴吗?” “你个废物,怂泡,扶不上墙的烂泥,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又说的什么蠢话?现在日日夜夜受刑挨剐的人不是你,是咱儿子啊!只要能让他脱离苦海,什么样的报应都由我来担,哪怕直接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我也认了。”尹雅静能为了女儿的前途装被鬼上身,却不知道她的婆婆更加疯狂。 “唉,明天早上你把人支开,我来动手。”李渊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这辈子一直在做错的事,最后再错一次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他都一无所有了。 李渊学的老婆在儿子死后,有空就去闻庆市区乃至周边的其他城市去找巫婆神汉,想寻个能让儿子超生的法子。 一次她去隔壁尙州找了某位知名神婆,对方在她一进门之后就看出来她刚刚遭逢大变,应该是死了儿子,然后算了算又说她儿子正在地狱里受苦,如果没人解救要服刑一千万年才能转世投胎。 五十多岁的时候死了儿子,当事人本来就有点神经受刺激,现在更是发展到有些魔症了,见这位神婆算得如此精准,登时就信了,而对方也帮她想了个办法,能把儿子一直留在身边。 那神婆说,等到下一次尹雅静被附身的时候,得直接把她做掉就行,让勾魂使者把魂儿拿下送去地狱,身体自然就空了出来。贴上符咒让李源生的灵魂困在这具身体,就能陪伴父母,同时避免在地狱里受磔刑之苦。 这个计划里唯一要牺牲的就是尹雅静,这边大团圆结局了,她却要替换丈夫的灵魂在地域的地十八层,时时刻刻受磔刑之苦。为了能让儿子留下来陪伴自己,夫妇俩已经完全放弃了做人的底线,李渊学买了老鼠药,就等着找个机会把儿媳妇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