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的门口有一面落地的穿衣镜,镜子的右下角用红色的颜料写了一行小字:妙手仁心李满福医生惠存,古尧里振兴委员会赠。因为是用汉字写的,所以白冬读起来毫无障碍。 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白冬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昭和侦探剧里的角色,主要是这闭塞的小山村给人的既视感太强了。惨烈的灭门案件,不和谐的邻里关系,看似毫无关联却又隐藏着内在联系的一桩桩诡异事件…… 目前能知道的信息还不足以让他厘清事情的脉络,但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断,至于如何去证实自己的猜测,还得等合适的机会到来才行。 车子开回山上的营地之前,白冬准备先去那小卖部买点水,刚才买了那么多零食却没有买喝的,这绝对是大误算,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车里只有可乐和红酒。 绕过小公园,白冬忽然发现了一道铁门,之前来时没有注意,现在车子从门口路过他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学校,门口的沐牌匾上磕着古尧里初等学校几个字,一样是用汉字写的。 来了之后白冬就发现了,这地方的人几乎不用韩字,凡是落在字面上的一律都用汉字。搁在二十年前这没什么奇怪的,但黎明博在任期间花了大力气废除汉字,像学校、公所、交通告示牌这些应该已经全都改成韩语了才对。 学校的门上挂着一串铁链还有一把铜锁,但往里面看可以看到教室的门窗有些都开着,传达室里也是一片狼藉,这不像是放寒假,更像是废校了。果然,白冬随即在门口的墙上发现了一张褪色的红纸,上面写着废校通知。 套话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本地的生源不足,古尧里唯一的学校被闻庆市废除了编织,通知村里的适龄儿童都去闻庆市区找学校继续上学,看日期应该是夏天的事。 地方上的学校生源不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城市化过猛本来就有很大的副作用,更别提社会老龄化和少子化带来的人口结构问题,很多二线城市的学校都被废校了,这小山村的学校能坚持到今年已经够厉害的了。 “老伯,这学校不是废弃了吗,怎么您还进去?”白冬站在门口看告示的时候,身后来了一样吱吱呀呀的三轮车,车的拖斗里装着斧头和铁镐。 三轮车上的老头看上去起码有八十岁了,因为嘴里牙掉了不少的关系,看上去下颚都是歪的,说话的时候也有点漏风,“当然是劈点课桌拿回去烧火。” “啊,这不好吧?”白冬其实很清楚,学校荒废了之后这里面的东西也都没用了,别的学校根本不可能买旧的学具和桌椅,而这些东西普通人家拿回去也没用到的地方,可他就是觉得学校里的课桌劈成柴太浪费了。 “这破学校经营不善关了门,欠我的工资都没发下来,我拿点没人要的东西回去烧火怎么了,总不能白给他们看两年大门吧。”老人家看上去老态龙钟,说话时口齿却很清晰,头脑也完全没有糊涂,“你面生的很,是外面来的吧,公家都不管还轮得到你管?” “没有,您误会了,我是说既然学校欠了您工资,这里面的东西拿去卖了不是还能抵还一部分欠款么,烧了多可惜。”白冬连连摆手,这学校又不是他开的。 “嘁,这里面的破烂卖给你,你要么?唯一值钱的就是两台电视机,还是金老师生前捐的,那群混蛋跟抢一样直接拿走了。”老头骂骂咧咧的,一句话里夹杂了四个“西不里”,这是庆北方言里“西八”的同义词。 “那群混蛋是谁啊?”白冬挠了挠头。 “学校的领导呗,都是市里面的,拍拍屁股就走了。”老头似乎口渴了,拿出车斗后面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大好的青年不工作不干活,就鼓捣那些没用的视频?” 白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寻思自己也不是网红脸,怎么是个人间道他都觉得他是玩油管的,“我不是,我没有,您别乱说啊,我是带着朋友来这里露营,路过学校门口看到告示牌就下来看看。” 其实别人总以为白冬是油管播主,跟他的长相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因为他开了一辆全新的帕拉梅拉,在涵国很多普通人的眼里,开着张扬进口车的都是玩油管赚到钱的网红,成熟稳重的企业家都开现代捷尼塞斯才对。 “那你还在这里看什么呢,准备进去帮我劈两张桌子?”老头盯着白冬看。 拍桌子就已经很解压了,劈桌子得有多爽白冬想都不敢想,怕是跟溜冰有得一拼,但他显然没有闲心帮这位老爷爷干活,他不走是因为很在意刚才解锁的新人物,“老大爷,您刚才提到的金老师是谁,怎么去世的?” “金老师啊,她是来咱们古尧里支教的,人又漂亮性格也好,只可惜夏天去市里买东西回来的路上被车撞了,唉。”老大爷一张口就能感觉到他对学校很是不满,可提起这位已故的金老师却也字字透着惋惜。 因为涵国的就业竞争压力很大,连一些中小企业都要拿出华丽的个人简历才能进,年轻人为了让自己的履历好看一些,会主动找很多社会活动去参与,所以涵国也有支教的说法,并且远比其他国家更为成熟也更为常见。 “那确实可惜了。”一个来支教的人,不仅不拿钱还给学校买了两台电视,哪怕只是不值钱的小电视也很能说明问题了。这位老师至少是关心学生也想教好学生的,跟那些纯为了个混履历,背后还瞧不起山村孩子的恶心家伙不一样。 “好了,你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