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树上的叶子早都掉光了,落在地上铺成了厚厚的一层,鞋子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山上乍一看光秃秃的,但因为雾气没有散去,所以能见度还是很差,白冬只能闷着头往上爬。 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上显示的是下午两点半钟,这意味着他已经在上路上走了一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别说只是一座一两百米高的小山,就算是冠岳山他也应该爬到顶了,“不会是鬼打墙吧,要不要在路上做点记号啊?” 白冬想到就做,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有尖角的小石头,在比较显眼的一个树上划了两道痕迹。做好标记之后他没把石子扔掉,往口袋里一揣就继续往山上走了。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白冬终于看到有人活动留下的痕迹,在接近山顶的一处小平台上,竖着好几座浮屠,也就是比较小的佛塔。回望来时的路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遭遇灵异事件,走了这么长世间单纯只是因为这山的坡度较缓,这里距离鲜于里已经有着三四公里的直线距离了。 “阿弥陀佛,此乃佛门清净圣地,不向外人开放,施主请止步于此吧。”一座浮屠的后面转出了一个样貌颇为年轻的和尚,只见他身上穿着杏黄色的僧袍,外面罩着黄褐色的棉袄,脚上的鞋子居然是一双草鞋,十分朴素。 白冬的灵魂视觉不可能时刻开启,但如果附近有巨大威胁存在时,这项能力会被动生效,这和尚出现得悄无声息,而他的预警能力也没有触发,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我跟朋友走散了,循着踪迹一路找了过来,没想到误入佛门圣地,大师见谅。” “施主说笑了,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年轻和尚摇了摇头,一挥袖子做了个引路的姿势,“还请离开吧。” “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那大师是?”白冬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很违和,山下的寺庙不给女客进正面的山门,只在侧面厢房接待女宾,让他一度认为这是南传小乘佛法的寺庙,但这和尚一开口就说“阿弥陀佛”,是修炼大乘佛法的人才有的表现。 “千僧万佛血亡灾,涤罪诛刑应世开,施主称呼小僧应世便可。”和尚容貌年轻,气度却十分沉稳,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顾从容不迫的大家风范。 “应世大师,得罪了。”白冬搓了搓眉心,双目猛地一睁,灵魂视觉豁然开启。视线之中年轻和尚的灵魂无比庞大,几乎占满了这个小小的平台,将他的肉身包裹在其中,画风颇像某民工漫里的“须佐能乎”。 “哦,竟是天眼通?”应世平静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波动,就像是挑剔的老饕在并不期待的馆子里忽然等来了一道难得的珍馐,“施主,小僧看你与我佛有缘,不如来我……座下当个善财童子。” 白冬只一眼就看得自己San值狂降,这和尚的灵魂纯净透明,如同洁白无瑕的水晶一般,但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是液态一般不断流动的。如果是今天以前,白冬不会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但在山下寺庙里见识过那儿的“斋菜”之后,立马意识到这里面都是灵魂的碎片。 这样的手段,比起之前那种纯以灵魂聚合的恶鬼强得太多了,很显然灵魂的精华部分都在这里了,而山下添加在“斋菜”里面的应该都是类似于下脚料的东西,是灵魂提纯后剩下的冗余情绪与记忆。 “什么天眼通,我听不懂。”白冬是真的不明白,他的能力是葛青青离开那天留下的,并不是他修行佛法得来,而且说话的这会儿工夫,他已经察觉到这山间的雾气有古怪了,竟然能误导他的灵魂视觉,直到进入这个所为的佛门圣地之后才恢复正常。 “施主不需要懂。”纯洁透明的巨大灵魂动了,由盘坐在地上的姿势变成了站立的战斗姿势,手里握着一根金刚杵,带着无可抗拒的威势当头砸来。 白冬的身体机能并不比普通人强到哪里去,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本就累得够呛,这时候更是反应迟钝。靠着本能勉强往旁边扑了一下,将将躲过这一下狠的,不过人也摔进了旁边硬梆梆的泥地上,脸上沾了一堆枯草腐叶。 这是灵魂层面上的交锋,现实世界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连风都没带起来一点,白冬又一个懒驴卧道才让过随之而来的第二下攻击,“一言不合就偷袭,实在有辱佛门的威仪。” “施主着相了。”应世一抬手,金刚杵又劈了过来。 白冬不屑地哼了一声,用尽全力往一座浮屠扑了过去,之前这巨大的灵魂本有机会击中他,但半路忽然收手了,这下给他看出了虚实,这东西或者说这东西背后的应世和尚在顾忌这些浮屠,“怎么停下了,是担心弄坏了这些东西么?” “施主还是不要妄图亵渎我佛门圣物,否则是要遭受天谴的。”应世和尚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已经败露的事情他靠演技是演不回来的,怪只怪刚才下手犹豫了。 “抱歉了,我不信佛。”白冬随身带着战术撬片当钥匙扣用,是老铁匠家最经典的指鹤,虽然前面只是假刃,但锆合金对付砖石属于降维打击了。 握紧战术撬片猛地往旁边的浮屠上砸了下去,正中镶嵌着玄武岩石碑的地方,一道裂痕咔嚓一下出现在石碑上,接着就是一长串的亡魂从里面飞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女神眷顾,里面竟然就有崔恩慧的灵魂,只见她此时颇为狼狈,魂体比来时暗淡了不少。 “没想到你竟然行此邪恶之举!”白冬愤然道。 “邪恶?降妖除魔乃我佛门中人的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