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好奇怪啊。”孙成河被叔叔牵着小手,来到了松树的面前站定,他仰着头看向这棵扭曲干枯的老松树,明明是常绿植物,可书上的松针却不剩多少。 “有些树因为历史悠久或者位置特殊,就会被当做具有神异的灵物供奉着,上面的三角彩旗代表的是圣人得道时身上绽放出的六色神光。”能当上医生的都是学霸,因为诊所平时生意不好,孙荣成反而有时间去了解这些民俗相关的东西。 跟佛教的五色佛光旗和藏传的风马旗不同,三角形的彩旗是道教使用的,原本应该是六色龙凤令旗,每一面旗子都代表圣人的一道神光和一门神通。宗教的东西流传到民间,出于成本的考虑肯定要做一定的简化,于是这种三角彩旗就遍地开花了。 “不是这些旗子,我说这棵树奇怪,是因为这棵树的树干是蓝色的,而且它好像还在对我说话呢。”孙成河扬起头,用一种单纯又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叔父。 “是么,它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孙荣成问到,语气异常的冷静。 “我不知道,我听不清。”孙成河摇了摇头。 孙荣成把一只抄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拿了出来,手心里握着一把伸缩弹簧刀,按动按钮拉簧噌的一下把刀刃弹了出来,“成河不要害怕,叔叔只需要一点你的血,真的,一点点就好了。” 挡在自己和嫂子中间的阻碍很多,但真正让他一点进展都看不到的是什么,贫穷,年龄,亦或是世俗的眼光?午夜梦回,每个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夜晚,孙荣成无数次地问了自己这个问题,其实他的心中一直都有答案,只是不愿意那么想罢了。 这个孩子,才是挡在他和嫂子之间最大的阻碍。 哥哥把诊所还有老婆孩子托付给自己,孙荣成自问这些年来他已经做得够好了,远比一个正常的丈夫或者一个正常的父亲付出得多,甚至他牺牲了自己的人生。回望来时的路,他没有丝毫的满足也得不到任何慰藉,因为他好像已经变成了哥哥的某种延续,而不再是他自己了。 如果这棵树真的能够让人美梦成真,那就在它的面前说出多年来的夙愿吧,甚至都不需要它灵验,只要这个孩子没了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当然,直接杀死孙成河是不可能的,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注定活不久的孩子赔上自由,接下来放任侄子的病情发展不去管就好了,也许三年,也许五年,这小子自己就会消失的。 孙成河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孩子,还罹患地中海贫血,肯定不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而且他根本想不到平时待他如同亲生儿子的二叔会忽然变得这么狰狞,心神上的巨大冲击让他呆立在原地,根本没有想要反抗。 “收手吧,孙医生。”白冬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白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跟踪我?”因为担心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东窗事发,孙荣成这些天一直都很关注新闻,而他之前在诊所里见过白冬一次还专门向季杰汇报过,所以一看到照片就把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不好意思,我来得比你们早多了,而且一直站在这里,只是你好像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我罢了。”白冬耸耸肩,他确实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只是山上的照明非常可怜,人站在阴影里不动跟背景里的树木没什么区别。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等着看我的笑话么?”孙荣成对侄子的些许愧疚,在这一刻转化成了无明业火,都冲着白冬发了过去,“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所谓的幸运儿存在,才显得我们这些不被命运偏爱的人格外可悲。” 富裕的原生家庭、出色的身体条件,良好的教育背景,还有一具得天独厚的好看皮囊,在一个凡人身上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再要求更多了。看到娱乐新闻里一群女人围着他打转,就连孙荣成也觉得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他只是愤慨上天的不公,同样都是人,他却要承受过于沉重的人生。 “你确实很可悲。”没有哪个人是真的受到命运独宠的,就如同他的身上也有没法接受的遭遇,只是他从不自怨自艾罢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哀叹上,还不如努力解决问题。 “躲开点,我劝你不要少管闲事。”孙荣成怒声吼道。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双重否定等同于肯定。”白冬上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语法错误,还是那句“不要Don’t Be Shy”,不愧是姓孙的,真就一家人。 “哼。”孙荣成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他自己也感觉到了,现在的他是有点脑子不太清楚,好像有一万只鸭子在脑海里同时聒噪一样,完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但至少有一件事他是明白的:只要割开孙成河的手掌,在松树下面洒下一点血,他就可以从这场持续了很久的噩梦中解脱了。 看着划向孩子手掌的刀,白冬已经没发坐视不管了,踩着湿滑的地面飞奔过去,一拳打在孙荣成的侧脸上将他轰倒在地,“本以为你对自己的亲人至少还保存有一点良知,没想到我错了。” “亲人?哈哈哈,他们不过是两个累赘而已,是捆住我手脚的枷锁,是压在我背上的大山!”孙荣成捂着脸,不是因为脸被打得疼了,而是因为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别的男人在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恋爱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不行也不敢,因为我一个人养不起两个家庭!” “做恶的人都很喜欢给自己找理由,但可惜这说服不了我。”白冬没有用他的特殊能力,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