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那次看到的并不同,白冬视野中出现的不再是黑雾缭绕的婴儿形象残魂,而是一个消瘦女人形象的幽魂,清晰到连面容都能分辨出来。 如果推测没错,这应该是河善熙死后留下的执念所化。 虽然留存于人世间的死者之魂被统称为亡魂,但取决于执念的深浅,其强度也有很大的差别,幽魂就要比残魂强大了很多。更厉害的还有魔魂乃至圣魂,但那些极不常见,白冬也只是通过前人的记载归纳总结而做出的推论,并没有亲眼见到过。 幽魂对于正常人来说就已经非常难以对付了,尽管他自己并非普通人,但比普通人也强不到哪里去。对付幽魂得讲究方法,一旦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很可能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抱抱我。”白冬张开双臂。 艾悠吓了一跳,因为她就站在白冬的面前,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在跟她说话,可是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才发现他一直都是顶着她身后的某个位置。 “嗯,然后呢?”艾悠还没行动,另一个女人就抢了先,从侧面一把抱住了白冬的腰,还从他身前探出头来仰望着他。 因为角度的关系,朴志妍看不到白冬的眼睛,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他凝视着空气,以为是在和她说话呢。行动永远比想法快一步的她压根没管什么合不合适的,反正刚才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她都已经抱着一路了。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白冬嫌弃地按着肩膀把这女人推开,得亏朴志妍的个子比较高,换成艾悠他估计得按头了,“你们俩都站到五米外,不要打扰我。” 白冬依然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两个女人则依言退开,顺便把地上的张吉他也拖到旁边去了,只不过她们的手法相当粗暴,就放在地上硬拖着走。 “小悠,这位白社长也会驱魔的吗?”朴志妍看着眼前莫名有些熟悉的场面,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下午的忏渡祭,当时的神婆又唱又跳花样很多,但总体氛围都差不多。 “这个我怎么知道?”艾悠翻了个白眼。 “他不是你的朋友么?”朴志妍反问道。 艾悠一听这话脸色更不好看了,能看得出来她明显有怨气,就是不知道这股怨气是冲着谁去的,“你不是跟人家更熟悉么,都搂搂抱抱的了。” “我哪有。”嘴上是这么说,但朴志妍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另一边的白冬强忍着剧烈的头痛,试图获得幽魂的信任,但对方就是不肯触碰他,只是怨毒地盯着艾悠。最开始他以为河善熙仇恨的对象也包括艾悠,但对方的魂体之中没有代表嫉妒的紫色,又不符合这一推断,几分钟之后他才慢慢回过味来,明白了这个幽魂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艾小姐,踹他一脚。”白冬转过身来,对着艾悠说道。 艾悠今天经历的太多,颠覆了过去二十几年的全部世界观,现在别说让她踢人,让她杀人说不定都……都能考虑考虑。听到要求之后毫不犹豫,一脚踹在了张吉他的大腿上,若不是这个没人性的狗东西,她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踢玩了之后她还不解气,看向白冬,“要不要多踢几脚?” “不用。”白冬只是做个试验而已,看到河善熙幽魂的反应,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艾悠踹过去的时候,幽魂表面明显闪过了浅浅的绿色,这代表着愉悦和放松。 河善熙被自己曾经最信任也最爱的人伤害,绝望之下跳江自杀身亡,留下的幽魂保留了她身前最大的执念,就是希望张吉他也得到同样的惩罚。在曾经的她看来,艾悠应该就是那个渣男最爱的女人,所以希望由她来动手,这也是她附身在艾悠身上的原因。 如果不是白冬及时赶到,河善熙的幽魂已经成功了,届时支撑她的执念不再,她自己将会崩解成不可知的能量,消散于天地间。被迫成为杀人凶手的艾悠会如何,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自己都已经死了还管别人的死活做什么? 再很多影视作品里,除鬼的方式都非常温情,比如帮鬼达成生前的心愿。然而能够把生前的灵魂固化成死后的亡魂,需要极为坚定的执念,这些执念往往是不能去实现的。 就像是现在这种情况,河善熙希望用艾悠的手了结张吉他的性命,帮她胎死腹中的孩子报仇,这叫白冬怎么帮她达成愿望,难道为了满足一个死人的遗愿,就去杀一个活人? “虽然你生前是个可怜人,但只能和你说一声抱歉了。”白冬也巴不得张吉他这种人渣早死早超生,毕竟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但他没有决定他人命运的权力。相反的,对于看似可怜实则没把人命当一回事儿,已经几次三番想要害人的河善熙之幽魂,他是不能留情的,“那就直接来吧。” 一叠黄色的符纸被白冬捏在手上,别问他是从哪儿掏出来的,反正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凝视着上面的字往前面一拍,魂体就像一桶五彩斑斓的油漆被倒进了半瓶开水,冒出了泡泡。 幽魂的催眠能力非常厉害,但白冬有着十足的心理准备,完全不受对方的影响,坚持着把“平和”、“释怀”这两种念头输送过去。只要幽魂的执念被动摇,其存在也必然会受到影响,几秒钟的时间就让河善熙的幽魂变小了很多。 朴志妍一直都在专心看戏,虽然不如下午的忏渡祭那么精彩,但眼前的场景更加具有真实感。然而她忽然察觉到身边有异状,眼角的余光扫到艾悠从大衣下面逃出了一把匕首,鬼知道她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