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荷笑道,“我就是见你文文气气的,所以想问你之前上没上过学?” 周曼点头,“嗯。” “上到了几年级?” “高二。”周曼回答。 这在农村,已经是很高的学历了。 “那为什么没继续上下去呢。” 周曼低头,没有说话。 蔺荷换了个问题,“我看你年纪不大,你今年多大了?” “19。”周曼低声道。 她这样穷困家庭出身的学生对老师有种天然的敬畏,蔺荷虽然不是她的老师,但她现在的身份也是老师,所以周曼面对她,不知不觉就和面对自己曾经的任课老师一样,有问必答,不敢多话。 蔺荷点了点头,她果然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 “所以,你后面没有继续上学,是因为和周渊的父亲结婚吗?” 周曼摇头。 她看着蔺荷,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蔺荷很有耐心,她温声道,“没关系,你就当和我聊天,慢慢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紧张。” 周曼缓了好一会儿,才出于对老师的敬畏,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周曼自小就算是村里好学且成绩比较好的孩子,她的母亲爱她,想让她有个好的未来,所以攒下的一点 钱,全都拿去让她读书了。 周曼自己也懂事,寒暑假节假日回家后就和她妈妈一起背着瓜果蔬菜去镇上卖,再把卖到的钱攒起来,留着交下一年的学费。 后来周曼的母亲去了,但她依然坚持着赚钱,攒钱,上学。 周曼的父亲其实并不想太她去上学,上学是要占用时间的,有这时间,周曼都可以多种点菜,多做点饭,多缝点衣服,多赚点钱。 只是周曼是村里难得的上到了高中的学生,村里人也会调侃他,“曼曼要是考上了大学,你们老周家就厉害了。” 周曼的父亲为着这份虚荣,便也没有阻拦她,只是出钱也是不可能出的,毕竟他自己打牌都不够输呢。 周曼的哥哥和她的爸的想法差不多,甚至更无所谓一点,又不是他的女儿,他操什么心。 因此,周曼的求学之路虽然艰难,但也还算平稳。 变故出现在周曼高二的那一年。 周曼的哥哥相了一个对象,两人看对了眼,谈了几个月准备结婚,对方家提出了九千的彩礼。 这在那时候,对周曼那样的家庭,无疑是天价。 周曼的哥哥和爸爸翻遍了家里,也凑不到九千,于是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周曼给自己攒的学费上。 周曼当然不愿意,她爸爸劝他,结婚是人生的头等大事,说什么也不能耽误了她哥结婚。 “可我也不能不上学啊。” 周曼争辩道,“我没了钱,我怎么上学呢。” 他爸就说,“就一年,没什么的,再说了,这村里不上学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不结婚,你让你哥当光棍吗?!” 周曼还是拒绝。 她死守着自己的学费,说什么也不肯退让。 她的态度一下激怒了她哥,周先对于她上学这件事,之前是无所谓的,现在则有了所谓。 他觉得周曼就是上了学,听着别人说什么她能考上大学,所以现在翅膀硬了,人也傲了,都不知道体谅家人了。 “你就是书读的太多了,都没人情味了,这不上学能死吗?这么多人不上学不都好好的,就你死活闹腾着要上,你是真觉得自己能考上大学是吧,做梦。” 他说着就去抢她藏在柜子的学费,周父帮着他,周曼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抢的过两个大男人,她就那样失去了她攒了一学期的学费。 “你也不用等着2月开学去学校了,等我去打工的时候,把你带着,咱俩一起去打工,正好赚双份的钱。” 周曼瞪着他,被气哭了。 她最后还是跟着周先一起去了工地,她没了钱,她还准备继续上学呢,她当然得去赚钱。 只是她这体魄工地也看不上,所以她换了份其他工作,认认真真的赚钱。 她那时对自己的父亲哥哥还是有些幻想的,又怕她要是真的一点都不给,周先自己来抢,那她就真的一毛钱都没了。 所以她每次只给周先一半的钱,骗周先自己就只赚了 这么多。 但是只靠打工哪能迅速赚到那么多钱, 所以周父开始愈发流连牌场, 想着他要是能连赢几把,那他儿子的彩礼钱不就有着落了? 他们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