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讲完后，杨千凌简单讲了一下目前她收集到的信息。 与一骗就开口的天牛不同，她设定上的母亲极为谨慎，对自己的女儿也保有一丝戒心，更多的信息还得继续挖掘。 而徐恒那边虽然每天都看点日记，但是后面的很多都是无关紧要的日常记载，但是他又生怕漏掉点什么所以不能不看。 随着杨千凌的离去，夜幕已经彻底将临这座城市，徐恒突然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被压下去的影响又敲敲露头了。 他合上日记，走到阳台上看着眼前的乡镇，控制不住地去想象楼海在这里最后一个夜晚。 某一个夜晚，街头冷清，大家都在自己家中和家人相聚，互相讲述白天的事情，顺便展望一下明天。 楼海很可能也在唐校长家的阳台上这样看过自己脚下的城市，他内心后悔过吗？他肯定是后悔了，但时间无法倒流，他回不去了。 他再也不能抱着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他的未知，一边念叨着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而这之后呢？楼海逃跑了，当他在逃亡路上回望这一片暗黑夜色，是否想到此去几乎是再也回不来了？还是说已经想好了二十年后重返故地？ 他是否会挂记儿子和母亲？当他听到别人亲人相聚发出的笑声，是否会心痛？ 徐恒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些事，他体内不属于自己的痛苦在强制他这样做。 其实细细想来，徐恒已经接触过很多很多和楼海类似的人了。 这些他原本以为永远也不会碰到的人，和普通人几乎不能算一个物种。 他们的眼睛都藏着点不同的东XZ着点生。 也就是说，他们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并对此展开报复后，发现这世界不同了。很多活生生的，活蹦乱跳的无辜之人，就因为他的复仇，离开了世界，而他也变成了一个杀人犯，背负上了自己的命运。也就是说，当第一个无辜者咽气的那一刻，他们的额头就被打上了罪的痕迹。从此这些人不再相信世界表面性的游戏，因为一旦窥见了深藏于其中的暗黑本质，就会抓住过死神的镰刀。 感受过刀锋的凶残，闻到过刺鼻的血腥气之后，已经不能算人了。 这些想法莫名其妙地在徐恒脑袋里跳了出来，他很惊讶，因为这绝对不像是自己能想出来的。 这也是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暗示吗？ 也许，他本不该死，不该成为杀人犯，可林清水就该死？ 整个事情对徐恒来说一片迷雾，他完全无法做出判断。 他又想起了那个补习班中的身影，那个孤独的神，到最后也没有离开年轻时和自己两个至交好友一起呆过的地方。 他后来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坐火车吗？ 那他肯定最害怕乘警的临检。如果某个乘警接到电话通知，要检查他的身份证，他就完蛋了。他的神经必须绷得像钢丝，徐恒能看到他瞪得大大的眼睛。 是了，整个车厢好似一节巨大的坟墓，各色人等，夜晚都在这里死去，第二天清晨再醒来。昏黄的车厢侧灯亮着，似是来自地狱的光亮，人们摆着各种姿势沉睡，仿佛是亡灵被定格的死亡姿态。 很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想法又跳了出来。 这时身后门开了，徐恒回过头去，天牛正在对着他笑。 “来吧，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