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生堂内,随着一舞结束,箜篌丝竹声也随之戛然而止。等台下没有资格的闲杂人员全被清出去后,今晚的竞宝就算正式进入了下半程。
后半程出现的,虽不比黄昏草,却也价值非凡。
“你盯着窗外发什么呆?”陆无双有些好奇,掀开帘子朝外打量去。
不过是在拍卖一件长得极为好看毛料罢了,万年灵狐的皮毛,纯白无暇,干净得就像冬日的一捧雪般。灵狐皮毛并不罕见,最为特别的是万年修为的灵狐,罕见程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这种皮毛做成的大氅,最为御寒。
果然是女子。
这种东西,也就只有女子会喜欢。
陆无双没太大兴致地放下帘幔,抱手靠在窗棂上,嘴角微翘,自始自终保持着不屑一顾的模样。
沈涟漪思绪被拉回,视线仍停留在窗外,嗓音淡淡地描述道:“这五生堂共有五层,我们所在的位置是第三层。这一层共有九个雅间,其中有八间都点着梅灯,唯独正中间的那一间没有点,那间应是属于天外天云家的吧。”
她一进来,便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
如今不过是把所见所闻以及猜测描述一遍罢了。
陆无双附和地点头。
这雅间的分布还是显而易见的,两排共八间雅间形成簇拥的趋势,不就是按八大世家分布的。正中间奉为尊,自然便是天外天天主背后的云家。
如今,两排的八间雅间皆点燃梅灯,唯独正中间的雅间未点。
代表着,天外天没有来人。
黄昏草对兄长的身体大有裨益,天外天怎会没有派人前来。
这样也好,竞价少一人,便多一分胜算。
转眼间,沈涟漪收回飘忽的思绪,手肘懒懒地撑在窗棂上,托着腮又重新望向窗外,目光将五生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望着堂下形形色色之人。
她在猜,陆无眠如今在哪里。
她不信陆无眠会不来,以他的性子,决然不会隐匿在人多的地方。他这个人,向来嫌弃别人一身酒气,臭烘烘的,也向来讨厌同他人浪费口舌。
或者说,是他一开口,就把人得罪没了。
自然就没人愿意同他坐一块。
堂下位置如今很空旷,她来来回回地打量过去,还真地就让她寻到了一个角落。
粗壮的朱红色中柱遮挡住那一方角落,又特意被放下的卷帘隔绝开,不失为一个绝妙暗中观察的地方。
依稀间,她瞥见纯白色大氅的一角。
莫名地肯定,还是心口的熟悉,她觉得那人就是陆无眠。
她发现,六年未见,这陆无眠倒是变了许多。如今的他,倒是格外钟情这种光风霁月,温润公子的装扮了,昨日初见也是一身白色绣金锦袍。
以前的他,穿得更多的是显得少年老成的鸦黑,沙青色,周身气息冷冽阴寒。
她曾多次吐槽过,这人如何反应?
——冷冷地讥讽她眼光奇差。
如今看来,不是她眼光奇差,明明是这小子口是心非。
时间流逝飞快,台上展示了一件又一件宝物,直到传来一阵响彻满楼的锣鼓声,主事的这才将一个用黑色软绸盖住的琉璃盏搁置在展示的台上。
软绸上施了法,透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一时间,楼内所有嘈杂的喧闹声霎时偃旗息鼓。
主事的也不墨迹,旋即掀开了黑色软绸。
那一瞬间,用七彩冰晶做的琉璃盏里,众人可见,浑身赤红的黄昏草泛着浅金色的光晕,熠熠光辉乍现,又陡然加重,亮得所有人在那一刻竟睁不开眼睛。
直到主事重新用黑色软绸盖住,众人才缓了过来。
主事开价道:“四千五百灵金起拍。”
“我出五千灵金。”
竞价的声音陡然出现,加价的声音也不曾停歇。
“我出六千灵金。”
“我出六千五百灵金。”
“七千!”“八千!”“九千!”
在竞价的声音中,一道清丽中透着几分锐气的女声从未缺席,追价的人倒是越来越少,而那道女声自然也变得愈发自信,仿佛黄昏草已尽在她囊中了。
“沈涟漪,你怎么都不追价?”
陆无双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竞价声,心就像被悬在半空中,上下不是。
他不知沈涟漪到底是如何想的,反正他是坐不住了,急得站了起来,在沈涟漪面前猴急地乱走动。
来回走得沈涟漪头晕。
见状,沈涟漪不得不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声音无奈地提点道:“你仔细听听,那追价的声音可是从洛家的雅间传来的,可是你洛家阿姐的声音。”
其实陆无双早就听出来了,只不过他未曾敢这样想过。
即使洛家同陆家有姻亲关系在,可一旦涉及利益,谁知道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更何况这般至宝,岂会轻易拱手相让。
他眼神如今颇有些佩服地看向沈涟漪,压低声音,不太好意思道:“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到时候,若是洛家阿姐不给,小爷我看你如何收场。”
“我如何收场?”沈涟漪转头故作疑惑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