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被小学二年级时的她用恶臭铁盒换了《新华字典》的缺脚斗柜不见了。 那个斗柜如今只到她腰间了——如果还在的话。 放斗柜的地方现在摆着一把凳子,上面叠放着床单被罩等物,应都是原来放在斗柜里的东西。 陈于飞记得上次来家里时斗柜还是健在的。 而且即使要撤斗柜,老妈应该也会马上再买个柜子来换上。不是说老妈对家居摆设有什么审美需求,主要是,陈于飞相信,以老妈的洁癖,她绝对不会允许床单被罩就这么大喇喇放在椅子上着灰。 除非这些都是不要的。 陈于飞上手翻了几下,这几件床单被罩用了起码十年,洗得都已经发白、变薄,但是没有破损。没破,那就不可能会丢。 陈于飞再在房间里找,在床头居然看到了之前被自己用来垫柜脚的铁盒子,盒子被压得矮了半截,原本咬得严丝合缝的盖子如今变了形、两边翘起,盒子里放着三四节烟头。味道依旧臭不可闻。 这盒子不是用来垫柜子的吗?怎么盒子还在,柜子却不见了? 她满腹狐疑地离开小屋,回到巷子里。经过招娣奶奶家时,头上传来安然的声音:“陈~于~飞~……陈于飞!” 她抬起头,看见正从二楼窗口往下探的安然,问:“这位仁兄,呼叫本宫何事?” “你发啥愣呢,叫你那么多次都没听见。”安然道。 “正思考国家大事呢。”陈于飞说。 “那就上来帮我抽背,都是国家大事。”安然招招手。 “给我什么好处?”陈于飞仰着头歪着臀,一副该溜子的模样。 “让你中考时政得满分的天大好处。”安然道。 “我已经满分了。条件无效。”陈于飞大手一挥。 “周杰伦的新专辑。”安然言简意赅。 “小的这就来!”陈于飞狗腿一跨,立马进门。 安然家二楼也是个客厅,不过一般很少请人上来,都是他的几位叔叔回来的时候有重要客人拜访才会请到这里泡茶聊事情,日常安然会在这里背书学习,可以随时观察楼下的情况。 “大佬,小的来了。小的一句逆耳忠言给您——您这样学习不专心可不行,连我从楼下经过你都能注意到,心里还有没有国家大事了?”陈于飞的语气由狗腿渐变成长老。 “胆子肥了啊,敢质疑你老大。”安然作势要拍她脑瓜。 “小的不敢,小的来伺候您抽背。说吧,要抽哪本书的内容?”陈于飞重新变回狗腿。 “你先交代,刚才迷迷瞪瞪的走路都不长耳朵,在想啥呢这么入神?”安然问。 “哎,就是我爸那边。”陈于飞老实交代。 “又出啥幺蛾子?” 陈于飞便把一下午听到看到的都跟安然说过一遍。 安然也隐隐得出了某种结论,他问:“那个住院的你认识吗?” “我知道她,叫丁美晗,年龄大概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是车间里最年轻的裁缝,听我妈说,咱们这边很少有这么年轻的人干这行,手脚麻利、也不油,她跟我爸都挺器重这个姑娘的。”陈于飞回答。 “长得咋样?”安然问。 “是有点漂亮的。长发,白,看起来挺乖的。”陈于飞回想着。 “真的乖还能霸占纺织机吗?”安然反对道。 “你不是问的长相吗,就是看起来乖。谁知道实际上怎么样呢。”陈于飞分辨道。 “你要是真好奇,就上医院打听打听,看是什么情况。”安然提议。 “开什么碗笑,我连她上哪个医院都不知道,怎么打听?”陈于飞向安然夸张地致以鄙夷。 “你这脑子是长到碗里去了。你哥我是干啥的?路上找个裁缝一堵不就都问出来了吗?”安然平等地回赠一个鄙夷。 “你一个即将高考的高三生,就别冒这个险了,万一人家报警,你这辈子都毁了。”陈于飞连连摆手。 “谁说我要对他动粗啊?假装讨债的不会?就说我是那女的家里的债主,来找她要债的。”安然坚持道。 “别别别,真的,万一出事了我真的就太对不起你了。”陈于飞坚持拒绝。 “哎,行行,我让我哥们帮忙行吧?志杰,他知道你三舅的事情,也算是半个知情人。他已经暑假回来,反正这会儿他没啥事,帮我们打听打听。” “那我不就欠他人情?”陈于飞计算起来。 “你欠他什么?你欠我,好吗,请都记到我头上谢谢。”安然道。 “这多不好意思。”陈于飞一脸谄笑。 “说这些多虚伪,实在点,以后养肥了论斤卖。”安然道。 “说谁是猪呢?”陈于飞丢掉伪善。 “哪里能啊,猪哪里会帮忙抽背。”安然一脸谄笑。 “说,2003年全国GDP是多少?”陈于飞严厉道。 “11.6万亿,同比增长9.1%。”安然不假思索。 …… 第二天上学,陈于飞把事情原原本本同唐佳和苏哲交代过一遍。 苏哲说:“等安然哥那边消息,看能不能问到医院,如果有医院信息,我可以找我表姐帮忙问一下,她在卫生局里,应该有熟人。” “你们整个家族都进卫生系统啊,厉害了!”唐佳佩服道。 “家族传承,悬壶济世。”苏哲当仁不让。 当天晚上,安然就发来前方战报。 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的志杰仁兄顶着胡子拉碴的沧桑脸,拦住整个纺织车间里面部特征最明显的大痣男师傅,递上一根烟、表明自己是丁美晗老家债主身份后,大痣师傅便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丁美晗是真的不要脸,小小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