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逢春深吸一口气,她不敢深想。
若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嬷嬷都不可信,那她还能相信谁呢?
见柳逢春脸色不对,春华连忙宽慰道,“姑娘,兴许是这女医把错了脉,您先放宽心。
此时知道了,总比一直被埋在鼓里好。
且那大夫也说了,这毒倒不像是要害您的性命的。”
“别担心,我没事。”
柳逢春看到了春华眼中的担忧,这不是假的。
春华是个忠仆,是个可用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大夫我看着有些真本事,这段日子便让她来给我把脉吧。”
柳逢春打定主意要在庄子上多待些日子,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弄明白了再回去。
可侯府那边会不会派人来催?
到底该以什么理由留下呢?
虽是冬日,但这几日倒是没再下雪,晴朗得很。
怕是不会再有大雪挡路的事发生了。
“这柴火可别都放在这里,天干物燥,万一沾了火星子,烧起来就不好了。”
院子里婆子的话传到了柳逢春的耳中,她道,“有了”。
侯府这边,眼见着就要到年三十了,王氏觉得教训谢玉禾也教训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让柳氏回来了。
不然这府里一大堆事,她可忙不过来。
再说,府里少不了要采买些东西,柳氏不回来,管事们倒是向她伸手要钱了。
那是她的嫁妆,是她的养老钱,是她的私产,她可不会凭白拿出来。
日落西斜,黄昏近。
本该是安眠的时候,柳逢春住的院子里却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
“不好啦,祠堂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快救火。”
下人们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拿着水瓢,来回取水灭火,还有拿着扫把扑火的。
好在火势不大,庄子上来救火的人多,没一会儿祠堂的火就被扑灭了。
“呀,那里面好像还有个人。”
众人顺着那人的声音看去,果然发现被烧毁的祠堂里躺着一个人。
柳逢春吩咐道,“快,快救人。”
几个小厮连忙上前,将人抬出来。
众人借着灯笼才看清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孩子,手里还抱着一个牌位。
夏迎探了探那孩子的鼻息,道“大娘子,人还活着。”
人群中此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火起的真是奇怪,还有这孩子倒也是个命大的。”
路人甲一开头,便有人附和道,“是啊,你看他抱着这牌位,没准就是因为祖宗显灵,护了他一命。”
“我经常看到这孩子在这祠堂附近,他这般护着侯爷的牌位,莫不是和侯府的人有什么关联?”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敢再接话了,都看向柳逢春这个侯府的少夫人。
气氛都到这了,柳逢春道,“大伙儿帮着灭火都辛苦了,明就是年三十了,春华、夏迎一会儿给大伙封个红封,算是我替侯府众人谢过大家。
至于这个孩子我定会找人仔细看护,既然他护住了我公爹的牌位,待我告诉婆母,想来我婆母定也不会亏待他的。”
一席话说完,众人高兴道,“多谢大娘子,大娘子真是贤德。”
“是啊,不愧是少夫人,果然大方。”
柳逢春看着被烧毁了一部分的祠堂,嘴角弯起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弧度。
待遣散众人,柳逢春回了自己的屋子。
“将那孩子先好好安置着,明儿再给他请个大夫看看。”
春华道,“是,大娘子放心吧,这孩子是个机灵的,一切都是按照大娘子说的办的。
那火烧起来的时候,他躲起来了。
是等火被灭得差不多,才偷偷躺在那地。”
不错,这场戏,是柳逢春同那个孩子商量好的。
别看这个孩子小,但却早慧。
一听说柳逢春能够帮他回侯府,便选择帮他演这一场戏。
通过交谈,柳逢春也知道了这孩子的名字,沈佑文。
他当初被赶出来时,只有六岁,是同她的小娘魏小娘一起被赶出来的。
魏小娘带着这个沈佑文,身无分文,只能靠庄户上的人接济过活。
但是她的身子不好,被赶出来时,已经患了咳疾。
得不到医治,又吃不饱,穿不暖,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魏小娘死前,对沈佑文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活下去,你是侯爷的子嗣,你要活下去。
小娘的死,对当时年幼的沈佑文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也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赶他和他娘出府的坏女人,也就是王氏,他的嫡母。
沈佑文一直在祠堂附近待着,为的就是等到王氏,好为他的娘亲报仇。
可是他等了很久,没有等来王氏。
却等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还说可以带他回侯府。
沈佑文没花多长时间思虑,便答应了。
王氏不来,那他便去。
至于这个女人,他也知道他的身份,是他二哥的妻子,柳氏。
“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