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说着眼中竟有了泪花。
一想便知,裴母独自一人带着裴行瑜走到现在,定是不易的。
裴行瑜知道自己母亲的艰辛,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为母亲,为裴家争一口气。
“瞧我,失礼了。”
裴母用帕子擦了擦了眼角,拿出了自己带的年节礼。
一筐子蔬菜瓜果,还有一些手帕。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却已经是她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最近天冷,正愁不知道去哪采买这样新鲜的瓜果。
姨母送这些东西过来,正好给我们解解馋。”
柳逢春转头吩咐道,“快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这手帕也记得放到我的橱柜里。”
眼见柳逢春这般给她们面子,裴母和裴行瑜的心里都多了一丝感激。
裴母不是个蠢笨的,知道自己一来几次,都没看到王氏这个堂姐,只有柳逢春出面,便知道自己不受待见。
可是她没办法,她年纪大了,眼睛和腿脚都不如之前那般好使。
她的儿子读书需要银子,虽说裴行瑜是个有孝心的,有时也会出去做活。
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苦力活做不了。
只能是闲暇的时候出去做替人家抄书,代写信之类的活。
挣得不多,但是耗时间。
裴母每次发现,定会生气。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不想让他在这关键的时候分心。
此时若是真能用面子换来银子,换来一阵子温饱的生活,那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这银子,她们将来定是要还的。
柳逢春让春华拿上来了两个包袱,里面装着一些布料,还有银子。
“姨母,我这也没什么东西回您,若是您不嫌弃,这些布料便拿回去做衣裳吧。”
这些布料颜色有些暗,不管是给裴行瑜还是给裴母做衣裳都是合适的。
春华将那包袱递到裴母手中的时候,裴母便感受到了包袱的重量。
每次柳逢春给她们银子,总是会塞在包袱里,以免让她们觉得尴尬。
这次的银子掂起来,比之前还有多一倍。
裴母眸中又起了雾,将那包袱递给裴行瑜,握住柳逢春的手,“孩子,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放心,你对我们母子的恩情,我都记下来。
来日,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我和瑜哥儿定不会推辞。”
裴母言辞恳切,柳逢春也知道她并没有说谎。
因而道,“姨母,那可说定了,若是来日我有什么需要的,求到您这,您和行瑜表弟可不能不管。”
柳逢春以开玩笑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可是落在裴行瑜的耳中,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委屈。
难道她遇到了什么难事?
“自是不会的。”
裴母和柳逢春寒暄了几句,并未在侯府用膳。
柳逢春知道裴母上门求人,心里并不好受,若是继续待在侯府怕是吃饭也吃不安心。
便放人走了。
她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临行时,裴行瑜道,“表嫂保重”。
“表弟亦是。”
柳逢春礼貌回之。
但愿这对知恩图报的母子或许将来在她真的要脱离侯府,无处可归时,能伸手拉她一把。
送走了裴行瑜母子,柳逢春去了桑榆院。
碰到了谢玉禾和沈静宛两人。
“给母亲请安。”
王氏半卧在榻子上,任由小丫鬟给自己捶腿捏肩。
柳逢春来了,也没抬眼,只道,“人送走了?”
“送走了,给了点碎银子。”
谢玉禾不知道是什么事,沈静宛却知道,“祖母您真是心善,不过是一些远房穷亲戚,您还每次都接济她们,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念着您的好。”
沈静宛奉承着王氏,若是以往她这般说,柳逢春定会纠正她。
那些人不是穷亲戚,不过是家道中落,无奈才上门求接济。
且那裴行瑜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任谁看了都知,这是潜力股。
今日接济来日说不得便成了侯府的一大人脉。
但是现在,柳逢春并不打算纠正她。
有些人从根上坏了,再怎么教都是徒劳。
“静宛,不可这样说,你玉禾表姑还在这呢。”
柳逢春将话头引到谢玉禾这,是啊,谢玉禾也是远方亲戚,怎么就能接济,甚至还能让人住到侯府里?
谢玉禾和沈静宛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沈静宛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玉禾脸色扯出一抹笑意,“我知道,宛姐儿说的不是我。”
“对了母亲,听秋月说您让人给她送了避子汤?”
这才是柳逢春今日来这的真正用意。
王氏掀开了眼帘,脸上尽是茫然,“避子汤?”
一旁的谢玉禾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道,“姑母,宛姐儿作为未出阁的小姑娘,怕是不该听这些,我就先和宛姐儿下去了。”
王氏嗯了一声,谢玉禾同沈静宛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