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以后，老夫人将柳氏叫到了自己跟前。
她坐在塌上，目光审视地看着面前一副做了错事而唯唯诺诺的儿媳。
“今日宴会，你为何要闹出这么大动静？”
柳氏见老夫人果然开始兴师问罪，于是跪在地上，抹着眼泪。
“今日来府上的贵客一个个都只和沈芊芊说话，无视了我这个沈家主母。
在开宴时，大家一直夸沈芊芊能干，却懒得带上玥玥一句。
儿媳想着，今日宴会若是太过顺利，只怕大家眼中会彻底只有沈芊芊一人，所以我气不过才会一时冲动，让人弄出了乱子来。”
老夫人见她说得振振有词，又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阴森的笑意。
“是这样吗？”
听到老夫人质疑的声音，柳氏拿着帕子开始抹眼泪。
“今日的确是儿媳冲动了，让母亲的寿宴生了乱子，儿媳知错。
可是，儿媳实在不愿看到大家只看到大房的人，将我们二房彻底忽视个干净啊。”
老夫人手中捏着佛珠，不停的转动，这才将她心中的火气压下去。
她声音平静道：“可我看，这事不像是临时安排的，你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吧？”
柳氏震惊，心道以前老夫人听到她一番哭诉的话，便软了心肠，怎么今日如此斤斤计较？
柳氏面色难看，她眼神躲闪了一下，继续掩面哭泣，“儿媳哪里敢提前安排？今日是母亲寿宴，我就算对沈芊芊那个贱／人再有意见，也不敢在母亲寿宴上做手脚。”
老夫人哼笑一声，心中对这个儿媳彻底失望。
以前她觉得柳氏是个恭敬、孝顺的好儿媳。
后来柳氏一再因为接济自己娘家人，而对她有所欺瞒，她便开始怀疑柳氏的孝心是否真挚了。
她看在柳氏服侍她多年，又早早没了丈夫的情面上，一再退让。
谁曾想，柳氏竟然敢在她六十大寿上做手脚，这让她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老夫人闭了闭眼，将眼中的阴鸷遮去，语重心长道：“今日你也受累了，回去休息吧。”
柳氏觉得老夫人此刻心情不好，哪里敢回去？
她摇了摇头，擦掉泪水，声音沙哑道：“儿媳今日伤了母亲的心，求母亲责罚。”
老夫人却闭上眼睛，拿着佛珠气定神闲地转动着，根本不理会她。
柳氏求助地看向嬷嬷，嬷嬷摇头。
柳氏这才站起身，俯身行礼道：“那母亲今日早点休息，儿媳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老夫人没有回应，柳氏只能识相地退了出去。
她从老夫人院子出来，便一直心神不稳，总觉得今日老夫人像是与她产生了隔阂。
以往，老夫人质问她，只要她哭着卖惨，老夫人就心软放过了她，今日却问的这般细致。
甚至，审问到最后她生着闷气，就让自己离开了。
这么多年，她都没遇到这样的事。
柳氏心中很不踏实，回头看了一眼老夫人，见她依旧坐在榻上捏着佛珠，像是并未生气一般，她才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老夫人猛然睁开了眼睛，满眼阴鸷。
老夫人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冷笑一声。
“我这好儿媳，是越发觉得我这个老婆子好糊弄了。”
感觉到老夫人盛怒，站在一旁的嬷嬷没敢回话。
她也觉得柳氏今日的说辞有些过于敷衍了，可能真是觉得老夫人没了她不行，便有恃无恐了。
老夫人想起这些天柳氏一再欺瞒她的事，忍不住哼笑一声。
“以前我觉得她孝顺，又早早没了相公，便对她和玥玥格外容忍，结果却让她变本加厉敷衍我。
我不敲打她一下，她便以为我这个老婆子真的老了。”
嬷嬷应声劝慰道：“老夫人息怒，如今二房就剩她和二小姐了，你若是敲打她，怕是会伤了和气。”
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就是因为我这般考虑，她才会如此糊弄我老婆子。
早知会有今日，我真应该让清儿纳两房美妾，若是有了其他子嗣，柳氏哪敢这么放肆？”
嬷嬷噤声，未敢发一言。
就听老夫人一直念叨着要给柳氏一个教训。
＊
沈芊芊坐在房间里摆弄着香炉，她清点皇上赏赐的时候，发现一盒香料，很是好闻，于是便拿来试试。
沈芊芊将香料放进香炉中，轻轻煽动团扇，没一会儿一股清香淡雅的兰花香气从炉中飘出来。
她轻轻嗅了嗅，便觉香气扑鼻，心情舒畅。
这时，暗一从窗外进来，闻到房中的香味，他先是诧异了一瞬，随机正色道：“小姐，老夫人和二夫人果然生了嫌隙。”
沈芊芊闻言，放下手中的团扇，看向暗一。
暗一将老夫人院子里发生的事仔细地给她说了一遍。
沈芊芊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她就知道，老夫人必然会在意柳氏在她寿宴上动手脚的事。
沈芊芊拿起香匙挑了挑炉中的香料，看着香料燃烧得更加旺盛，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