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峰坐进出租车，关上车门，看了眼鼓囊的背包，本想打开背包查看一下钱数，可，挪到另一侧的赵婷先一步将两个背包扔到了副驾驶座上。建峰扭头向她看去，赵婷一把抱住了建峰的胳膊，小脑袋靠在建峰的臂膀上，闭上了桃花若水的眼睛，眼角依旧挂着小小的泪珠，脸上有两道浅浅的泪痕。看到这一幕的建峰脸上露出微笑，没有再想钱的事儿。司机也没出声，默默地看着车。 建峰知道赵婷并没有睡意，他也没有，因为作息颠倒的缘故，以往这个时间应该是他们正工作的时候，赵婷在陪着客人喝着酒，建峰感觉坐在上面无聊，就会换上便服坐在下面的酒吧台前让调酒师倒一杯便宜的白酒，按照他的工资，每周喝上几杯稍贵一点的酒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他就并没有。品着酒，看着台上的人唱着歌，台下的人小声说着话。但，随着唱歌的人将歌曲唱完，主持的人就会变换节奏，欢快的曲乐回想起，他的酒也喝完了，听着略带吵闹的乐曲，他有时也会在中间的空地上与顾客们跳两下，有时也会在耳边听到些许男性或者女性报出自己的酒店与房间号。他从来都没理会过这些声音的主人。女性也就罢了，男性是几个意思。他当时以为对方是在挑事儿，没理会。 当他第一次看到两个男人手拉手出了夜总会的大门时，他满脑子的疑问。 “关系再好，两男人手拉手是不是有些矫情了？” 赵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旁用小手指搓了搓他的胳膊，他瞥了赵婷一眼，赵婷微微一笑：“是在好奇那两个人为什么手拉手吗？” “关系这么好吗，总感觉有些奇怪。”建峰疑惑道。 赵婷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来：“你不是经常被男人凑在耳边说悄悄话吗，他们对你说什么了？” “也不是经常，偶尔了，话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建峰疑惑道。 赵婷脸一红，在灯光的遮掩下建峰并没有看到，她咳了咳：“他们对你说什么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些家伙一看就是来挑事儿的。” 还没等建峰讲完，赵婷再次笑出了声。 看着赵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把这件事和那件事一联想，三观震荡。 看到反应过来的建峰，那茫然、震惊甚至带点恐惧的表情，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婷肚子抽痛起来，扶着墙缓了好久才缓解下来。 她深吸了两口气，看着建峰认真的表情，她正准备说呢，就被人叫去陪客人了。她说事后再对建峰讲，但“事后”便没有再提过这件事。赵婷没告诉他，他也没再提起。 建峰也不傻，想了想就明白了。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他从记事以来一直对自己的性取向还是挺了解的。 性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事物，但对性的教育他只在生物课上听老师提了那么一下就快速略过，这样显然是不全面的。性活动是人类正常繁衍的基础，然而对性的教育缺失是社会的悲哀，对性的教育应该从小抓起的，但现在谈起性就会想到色。 性教育不是色教育。 如果人人从小接受性教育，那么对于色情这种事物将会起到重创。 如果大家都知道产生原理、活动时和活动后对身体各个器官的变化，那么色情还有存在的价值与生存的土壤吗？ 性既不是神圣的、也不是丑恶的，它确确实实地存在于自然中。 它是中性的，它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它是灰的。 对于灰色地带的东西，不应该将其硬性划分，划分成五颜六色的其他颜色，灰的就是灰的。 正视其灰色的属性，控制其影响范围、让大多数人了解、社会要进行正向引导，进行有益于人类发展的管理。 灰色的就是灰色的，少数的就只能存在于少数。不应摒弃，不应举高。应对所有灰色地带的东西：控制、了解、引导、管理。 想到这里，建峰想了灰色地带除了性以外的东西还有什么，他略微思索了一下： 节日、买卖，买卖好像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能算是灰色的，但买卖衍生的金融算是灰色的，想到金融，就想到了股票，金融本身就是灰色的，股票自然也是；说到股票，就想到了未来，未来也是灰色的；自然本身也是灰色的，既然自然本身是灰色的，那么自然所属的飞鸟、禽兽、森林、河流、山川、海洋、游鱼、人类自身、细菌、真菌、病毒、分子、原子、乃至宇宙本身也都是灰色性质的。 他这么一想有点头大了，灰色的东西太多太多了。物质本身就是灰色性质的，它不是黑的、不是白的，物质所属的宇宙规则也是灰色的，它确实存在在那里，可以干涉，不可改变；节日是灰色的，那节日所属的文化也是灰色的，想到文化就会想到主义与政治，它们的属性都是灰色的；思想本身也是灰色的。主义、政治、文化本身属于思想的一部分。除了这些好像没有什么是灰色属性的了。对了！科技！科技本身没有什么意义，人赋予了其意义，它是客观存在的，它是一种干涉，干涉本身便是人类的思想，所以也是灰色属性。 他总结了一下：宇宙本身与宇宙规则本身还有就是人类的思想。 他这么一想，人类发展本身就是对灰色属性的一种由低层次到高层次的控制、了解、引导、管理的过程。 他这才明白，自己想了这么多，好像是白想了，人类早就应用的事情，自己这个小人物想这么多干嘛。 他躺在床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