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离从未与苏墨说过以前的事情，苏墨也从来不问，他所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自己打听，或者是听别人不经意间说起的。
苏墨从来不用关心叶九离的名义从叶九离那里试探过往的那些事情，他或许有很多东西还不是很懂，也在不断试探学习为人处世的方式，但他始终知道，那些过往，看起来似乎已经过去了，实际上无论它是已经结痂的伤口，还是仍旧鲜血淋漓，只要强行触碰，都一定会痛。
他不想因为自己所谓的关心，又或者是好奇，就去触碰这些伤口，因为不管这个触碰的初衷是什么，都会让他的阿九感到不舒服。
所以他只知道灵秋是阿九二十多年前救下来的孤女，却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背后竟然还有那样显赫的家势。
救一个孤女，和救一个背后有家族的女子，其后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二十年前，叶九离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他的修为还没有日后那样强大，手下的势力也完全不能与刘家媲美，可是他仍旧救了灵秋，那个过程，一定很惨烈。
“阿九当时受伤了吗？”苏墨轻轻地问道。
“恩，伤得很重，差点儿死了。”叶九离点了点头，笑容中闪现出几分温柔之色：“不过那小东西却是个重情义的，绑了个架子，拖着我走了几十里，还差点儿被灵兽吃了。”
苏墨抿了抿唇，脸颊因为牙关紧咬而微微隆起，他握住叶九离的大手，沉默着一言不发，心中十分难过。
他知道，阿九是真的将灵秋当做了亲人，亲到能够交托性命的那种。
“那她为什么会背叛阿九？”苏墨问道。
他自然不相信外面流传的那些所谓的什么被道德伦理所折服的屁话，阿九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会真心对那个人好，既然如此，两个相处了十几年的人，为什么忽然就背叛了？
叶九离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当年知晓自己中毒，并且知道下毒的人竟然是灵秋的时候，他心痛至极，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可是他最终没有能够得出答案。
灵秋靠着那个年轻长老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想，那会不会就是她的答案，只不过一切其实都不重要了。
当灵秋决定背叛，一路带着人将他亲手建起来的家毁得尸山血海一片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乎答案是什么了。
灵秋并非没有对他日后的生活产生影响，至少，他曾经喜爱的那些食物，如今看到了只会觉得厌烦，大概只是因为，他已经分辨不清曾经那些他眼中代表着心意和亲昵的食物中，有多少里面是沾染着毒粉的。
不，其实他能够分辨得清楚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再去想罢了——要想让戒备心极强的自己中毒，需要在每一样食物里都只放上三颗两颗的药粉，而这些食物必须都是灵秋亲手做的，才能够让他中毒十年，都还以为一切只是因为身体里的胎毒作祟吧。
“阿九不要难过。”
苏墨伸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叶九离的腰，蹭了蹭他的胸口，扬起了头看着他。
“我信阿九一定待她极好，她背叛阿九，一定是因为阿九不能满足她心中的某种欲望，不管那个欲望是关于什么的，她背叛阿九，都不是阿九的错。”
苏墨定定地看着叶九离，漾出嘴角的小酒窝来。
“如果换做是我，如果阿九那样对待了二十多年的人是我，我一定不会背叛，因为只要阿九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很满足，一直一直很满足。”
背叛，无论起因是什么，根源都逃不过欲壑难填这四个字。
灵秋会背叛，只是因为她觉得，有人给了她远高于叶九离这个人本身价值的东西。
而苏墨永远不会背叛，因为在苏墨的心中，叶九离这个人，就是他眼中最珍贵的存在。
叶九离轻笑出声，挑眉看着苏墨嘴角的酒窝，眼底里浮出浓浓的笑意。
这小东西，总知道怎么逗笑自己。
“甜言蜜语倒学了不少。”叶九离捏了捏苏墨的脸颊，手指抚弄着他柔软的头发。
苏墨的耳尖子泛起了红色，眨了眨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憋了半晌，才终于慢吞吞地道：“我……我只对阿九说这些。”
叶九离微微一怔，继而朗笑出声，抓住了他，将他按在怀里好一通揉搓，直到将他脑袋上揉出了一缕呆毛，这才笑眯眯地放开了他。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知道，刘家养出来的女儿，跟旁人家都是不一样的。日后遇到刘家的女人，只管有多远躲多远，凡是被刘家女人看上的，她们不会管这个人是否婚配，甚至不管这个人喜欢男人或者女人，只要她们觉得有联姻的可能，联姻之后会得到丰厚的利益，就会下手，并且，不择手段。”
苏墨怔了怔，继而心中静铃大作——他就说刘芸儿盯上了阿九！
“你该担心的不是我，”叶九离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他轻笑一声，笑声中难掩几分揶揄：“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至少在所有人眼中，你我如今是一对，就算刘家有意联姻，师尊第一个也不会同意。所以，她就算要下手，最好算计的反而是你，你还小呢，算计你大概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