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世了,因此王府的世子之位传给了韩王的长孙。
算起来,她该叫这位世子妃一句表嫂。
世子妃抵京之后,想邀请京城中的贵女办一场诗会,下人便将季明棠的帖子送到了侯府的门房处。
周氏身边最得力的严婆子递给她一张精致的邀帖,上面还带着幽幽的兰花香气。季明棠接过帖子后又陪婆母说了会话,这才找到机会脱身。
走出春晖园后,女郎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这位婆母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待在她身边时,仿佛连地龙的热度都减了几分。
正准备前往她住的素月居,迎面忽然走来一位身穿水色如意纹长褙子的女子。
季明棠不欲跟人打照面,当即便想拐到另一条小路上,可惜她发现对面的女子时为时已晚,那人不仅看到了她,甚至还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同时在心里暗暗思忖——
这到底是侯府里的哪位女眷?
女子看上去年纪尚轻,应当不是家中的几位叔母。头发梳成妇人样式,也不像府里未嫁的小娘子。
将不可能的猜测逐个排除之后,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季明棠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嫂嫂?”
话虽出口,她也不知道这具体是哪一位嫂嫂。
除了长房外,定北侯府这一辈可以说是人丁兴旺。小娘子和小郎君在一处论齿序,显得整个家族更为庞大。听说宋三爷的姨娘刚生了一女,齿序更是排到了二十七。
女子含笑应下嫂嫂这个称呼,问了一句:“二娘这是要去哪里?”
季明棠的眼睛转了一遭,开口答道:“我正要去梅苑赏梅。”
梅苑在整个侯府最偏僻的地方,从春晖园走过去要花上一刻钟的功夫。她这位嫂嫂,应当会知难而退、不再缠着她吧?
谁知听到她要去梅苑后,女子脸上的神情分毫未变,反而握起季明棠的手晃了晃,笑着说道:“冬日赏梅最是雅致。我今日无事,正好可以与二娘作伴。”
季明棠无法,只好与这位嫂嫂结伴而行。等她们走到梅苑时,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梅苑内种的梅树与她院中的那棵不是同一种,眼下还没到开花的时节,园内到处都是嶙峋的枯枝。
面对满树光秃秃的枝条,女子依旧面不改色,“往日赏梅看的都是梅花的冰姿玉骨。今日才发现这些枯瘦的枝干也别有一番意境。”
季明棠胡乱附和了她几句,没留意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和身后的丫鬟们拉开了些许距离。
经过一处雅致的亭子时,女子忽然顿住脚步,回身冲她说道:“二娘在净善寺为侯爷祈福,当真是夫妻结发,义重千金。只是……你可曾为自己做过打算?”
季明棠不明所以。
女子看她愣住,挽起了季明棠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娘难道没考虑过继个嗣子?他承袭长房的爵位后,日后也能孝敬你这位嫡母。”
“我家六郎膝下有一子。今年三岁,已经读完了蒙书,性子最是聪颖。从小养在你的身边,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话虽未尽,其中的意思却不言自明。
“这……”季明棠腹诽了一句,再抬起头来时,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非是二娘想看着长房绝后。只是为了让夫君少受些阴司里的七七之苦,我每日都要在寺里击钟诵经,实在没有精力养育子嗣。”
实则在她心里,宋家长房无人继承,跟她这个季家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见她情绪激动,女子赶忙好言安抚了几句。二人一路上说些闲话,再也没提立嗣子的事情。
*
宋六郎下值后回到房中,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坐在铜镜前沉思。
他拿起一旁的铜梳,替妻子梳开如云的鬓发。
林四娘扫了一眼丈夫,冷笑一声, “今日怎么没去看你的青青?”
宋六郎摸了摸鼻子,小心思在发妻面前无所遁形,只得问道:“你与那季氏商量的如何?”
林四娘嘴角微撇,她看季氏根本没有过继的心思。丈夫和她打的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落了空。
宋六郎是四房的第二子,非嫡非长,在官场上也碌碌无为,唯有生儿育女一事还算擅长。如今他不过二十多岁,膝下已经有了四个孩子。
夫妻俩为将来谋划时,想到长房无后,渐渐生出了让自己的儿子兼祧两房的心思。
季氏不愿过继嗣子,可是想到她白日的借口,林四娘心中又不免有些疑惑,世上真的有人,会对成亲没几日的夫君有如此的深情厚谊?
另一个猜测逐渐浮上心头,女子喃喃自语道:“她整日不回侯府,莫非是在寺里偷了什么人?”
“这话你怎么张口就来?”宋六郎吓了一跳。
林四娘的父亲在地方任职,掌管一州州学,对于考学一事,她反而比宋六郎这个勋贵人家的子弟更加清楚。
“春闱在即,许多外地的学子住不起邸店,都会寄住在京城的寺庙和道观里。”
“依我看,说不定那奸夫就藏在净善寺里呢!”
与此同时,京郊净善寺,一间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