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爸爸和孩子们疏离也不完全对,至少阿美姐弟三个小时候爸爸不这样。阿美中学时爸爸去学校给阿美开家长会是那样热情洋溢。总算第三个孩子是儿子,爸爸那样开心,在儿子幼时对他很宠溺,经常让妈妈做他喜欢吃的。虽然他反对去外面花钱吃饭,但当弟弟哪一餐不喜欢吃家里的饭菜,妈妈偷偷塞给他零花钱他去外面买吃的,爸爸知道了不但不生气,有时还跟人炫耀,好像儿子多矜贵。 阿美姐弟三个小时都挺水灵,这与妈妈对他们的照顾分不开。妈妈照顾他们的一切,他们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阿美一双袜子都没洗过,一双手十指纤纤,像葱白似的。爸爸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觉得自己的大女儿不但聪明读书好,又美丽娇嫩。冬天天冷,有时他会摸摸阿美的手,看看阿美冷不冷。高中时阿美成大孩子了,每每心底感到那么一丝不好意思,但看到爸爸那样自然,他的手那样温存,并没有抵触的反应。 爸爸在村办小煤窑干到四十多岁。因为全国不少小煤矿随意采挖,破坏地下水,造成耕地塌陷,事故率又高,人员伤亡多。九十年代中,国家开始统一整顿。在整顿下爸爸的小煤窑关停了。爸爸干小煤窑时,在村里村办企业负责人中是个特别,从不给大队书记送礼,从不请村干部吃饭。其实,阿美从平时爸爸提到书记的表现看得出来,反倒他对书记有真挚的感情,不像一些曲意逢迎的狗腿子,不过不知为什么,是爸爸地主的家庭成分造就他不服软呢,还是他羞涩不想流露自己的感情。总之,小煤窑关停后,爸爸就赋闲在家了。那时阿美读高二。 闲下来后的爸爸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当井长时的意气风发,阿美看着他成天打牌,既没有主动去谋个别的差事,也不自己投资干点什么。他看到一些亲戚折腾,一会儿开小公司,一会儿干个体户,偶尔嘴里还冒出一句,我们就是坐吃山空也比他们强。那时他存了些钱,继续放弟弟那儿,由他代理财。 在阿美看来爸爸不干事业了,很清闲,家务总该做一做吧。可是,爸爸除了养养花,家里的一些事情他也一概不做。堂屋的门玻璃烂了一块,就用个纸板挡着,一直不装块新的玻璃上去,很难看。厨房的灯坏了,爸爸也不换个灯泡,妈妈天天晚上就摸黑在那做饭。为此,阿美有点讨厌那个家了。 这时阿美姐弟三个都长成了少年,小时被爸爸宠溺的弟弟进入了叛逆期。弟弟调皮捣蛋,不是偷偷和同学去街上的游戏厅打游戏,彻夜不归,就是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被叫家长。爸爸的脸被丢尽了,气得不行,要和弟弟断绝父子关系。阿美说,跟他断绝关系给他三十万。阿美也觉得弟弟不好,但总不能一分钱不给他,把他赶出家门。 阿美在青春期也不是特别规矩,有早恋苗头,又正值高三关键时期,也把爸爸折腾的不轻。刚好爸爸不工作,有工夫盯着她。阿美成绩好,老师也保护着。最终阿美还是考上了名牌大学。阿美读的广州的中大,二叔就是在广州。不过不知是爸爸认为把阿美送进大学他的使命就完成了,还是考虑有亲人在广州照应,四年大学爸爸没给阿美打过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