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年!”白虞喜笑颜开,杏眸里仿佛浸了蜜糖似的,见到来人樱唇抑制不住地上扬,“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随你回屋就是。”
“小姐这是害羞了!”
“你是不是讨打。”白虞嗔怪。
素日里庄重肃穆的白府今日上上下下一片红火。不论是庭院亭台,还是游廊小径,视线所及之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连府邸内的草木池潭,也都被精心装点上了红色。
白家幺女大喜之日,白家广布善施,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身份地位,不论修为境界,府外人来人往,凡是经过此处道贺者,皆有彩头。
偶有外地行者经过,对这般浩大的排场感到一丝疑惑,当地人热情似火,纷纷围拢过来圈七嘴八舌地给他解释道。
“小兄弟,白家没听过,没听过你在云州算是白混了啊!”
“出嫁这位啊,是白家的大小姐,自幼体弱病,一点太阳都晒不得,捧手里怕碎、含嘴里怕化的掌上明珠,听说那皮肤比雪还白啊。”
旁边路人听闻此言,立刻摇摇头反驳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兄弟!别听他瞎说八道。据我所知啊,这位白小姐,十八岁就被送去剑宗修行,如今修道得成才回来成婚的。”
“哎哎哎!新郎是谁啊?究竟何方神圣能镇得住这位天之骄子,把人娶回家呦,艳福不小啊。”
“......”
*****
白虞端坐在镜台前。
侍女裕年替她上妆。
“谢少爷心里肯定也在想小姐,不对,现在应该改名叫姑爷了。”裕年笑着打趣道。
“就你嘴贫。”
“咱们家小姐呀本就生得极美,姑爷也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二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虞含笑,漂亮的杏眸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鲜少用脂粉的脸蛋此刻仿佛一张未经涂抹干净宣纸,等待着他人的点缀。
裕年精挑细选出几盒胭脂,依次排开。
白虞好奇:“我就一张脸,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用得了!小姐今天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裕年用小指腹轻轻蘸取些许胭脂涂抹于手背,打圈晕染开,又在银镜前验了验颜色。
“这个太嫩,那个太艳......”
好一番调整确认后才挑中合适的颜色,然后在脸颊上涂抹,动作细致无比。
随着胭脂的均匀晕开,白虞的面颊逐渐染上了淡淡的绯色,像是春日里绽放的海棠,姝丽而美艳。
白虞望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些不真切,仿佛在瞧着一个陌生女子。
对镜看久了竟让她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的心底忽而涌上不安,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
窗外天色已黑,墨色浸染天幕,染黑了明月染黑了星辰。
不知不觉,光是梳妆打扮竟用了这么长时间。
身旁的裕年安慰道:“小姐,女子出嫁都是这般,紧张是难免的,不用放在心上,等见到姑爷这些忧啊愁啊自然都消失不见......时辰快到了,小姐在屋内等,我先出去帮忙打点着。”
白虞相信裕年,点点头。
裕年临走前怕晚风寒凉,便顺手落了窗,屋内只剩白虞一人。
屋里屋外一片安静,然而这份安静并没有让白虞的内心平静下来。
一个人待着还未到一盏茶功夫,她便觉得胸闷气短,心头涌上阵阵不安,好似胸口上悬坠着块巨石。
当真如裕年所说,要出嫁的女子都会有这般反应吗?
她站起身来,打开门。
地面铺满红锦布,房檐下挂满红灯笼。
白虞顺着红锦而行,大抵是都去了前厅迎客,一路上不见一人。
红锦布一直铺至池塘边,忽而池边传来“扑通”落水声。
白虞心中一惊,赶忙加快步子走过去一探究竟。
少女疾步穿过幽静的回廊,来到池上石桥,微微喘着气,眼神迷离地扶栏俯视。
池面如镜,平静得不见一丝涟漪。池水澄澈干净,清晰映出一张抹了胭脂的芙蓉美人面。
那美人言笑晏晏,双眸如水,仿佛勾人心魄的魅妖。
白虞蹙起秀眉,目光深深凝视水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那美人唇角上翘,勾勒出一抹淡然笑意。
水中美人笑吟吟望向自己,那双明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就在此时,那美人的唇瓣轻轻开启,仿佛在低语。
白虞屏息凝神,心跳瞬间加速,她紧紧盯着水中美人,从她的唇型中辨认出了三个字。
“别、回、头。”
这三个字如同冰冷的利刃,瞬间刺入白虞的脊背,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此时此刻,白虞的心中充满无数恐惧和疑惑。
她不知晓那水里头的是人是妖,亦或是她自己,又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三个字。
别回头?
为什么不要回头?
她的背后到底有什么?
水中人越是让她不要回头,她越是想要扭动脖子。
她迫切地想要回头一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