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饭点依然人满为患,想必菜品有些说法。
她唤小二来上几道淡口的家常菜。
“......”
小二未应她。
小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偷摸抬头匆匆瞥了眼白虞,目光里流露出同情和惋惜。
白虞不解,又唤一声。
“姑娘想吃些什么?”
应她的却不是小二,而且一名陌生男子。
那男子刷一下站起来,与白虞隔了两桌人,这两桌客人见状,心有灵犀般默默让出条道。
男人走路带风气势汹汹,长腿一抬结实踩在白虞身侧的长凳上。
“姑娘好眼熟,不知可否赏光共饮一杯。”
“眼睛有伤,喝不了。”
“砰——”突然有人狠狠拍桌,震得碗筷噼里啪啦响,“别给脸不要脸,老大要你喝你就喝。”
旁桌“客人们”看好戏般望向白虞那里,表情戏谑,意味不明。
掌柜的和小二尬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一点办法也没有,又低下头两眼盯地,地缝里几颗石子都数得一清二数。两人已经在他们手里吃过无数次亏,缴纳过不知多少银两的保护费。
掌柜的当无事发生,心中默念菩萨保佑,只求他们能拿钱就走。
这群人本来就是镇上的无赖混混,好吃懒做不干活,成日就靠打家劫舍过活,还硬说这是他们自愿缴纳的保护费。
保护什么呀保护。
剑宗那帮人一来,把镇上闹得不得安宁、人人自危。也没见这群人当中哪个能为他们出头。反而各个的膝盖比掉土里的烂柿子还软,宝剑没出鞘,这群混混立即改嘴便大哥长、大哥短,为虎作伥。
最后苦的只有他们小老百姓。
小二叹气,这位城里来的妙龄女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好好一姑娘就要折在这群畜生手上了。
与白虞搭话的是这群人的头头,道上管他叫李爷,其余客人都是附和他的小弟。
“小二的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咱们老大和姑娘倒酒!”
“……是是是,立马去!”小二的连声应和,手脚并用去抱来酒坛子。
走到白虞面前,他甚至不敢再去看白虞的脸,但他一瞬间又说服自己,不是他见死不救,而是他自个儿也是泥菩萨过江,实在没本事上演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戏码,遂放下酒坛子扭头就要离开。
小弟狠狠把人拉回来,横眉怒目,呵斥道:“赶着回家给你爹烧纸啊,会不会做事!给我们李爷把酒满上。”边骂着抬手作势就要打下去。
李爷挥挥手阻止。
“罢了罢了,别吓着人家姑娘。”
小二见状松了口气狼狈逃走。
李爷的眼神从未离开过白虞。
冯柳镇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这的女人哪个不是五大三粗,水桶腰粗壮无比,整日扯着破铜锣的嗓子,没有半分女人的样子。
难得在人家里寻上几个看得过去的,玩来玩去都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有半点新鲜劲。
如今眼前送上来个香软美人,李爷哪里还能让这块肥肉跑了。
亲自斟满酒盏。
李爷作出请的姿势,眼底气势强硬。
“喝酒误事。”美人声线里露着笑意。
李爷又道:“姑娘的事就是我李某的事。”
白虞又蹙眉故作为难纠结之状,眼波流转动人。
“可是我酒量不佳,要是酒多失态可怎样好,岂不是丢了脸面,平白让人笑话。”
唯二两个清楚白虞酒量的人都在地下躺着,她睁只眼闭只眼也能把瞎话说得情真意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听闻此言李爷爽声大笑,心想还是城里美人有羞耻心,这股子暗劲要是在床上……光是想想他就热血沸腾,兴奋的不得了。
“还是姑娘考虑周到,这小破店确实叫人倒胃口,不如随李某前行,李某的府宅虽平平无奇,但也是五脏俱全,更宜行饮酒之乐。”
李爷那点花花肠子,别说白虞心里跟明镜似的,就连一直乖巧躲在袖中的白赤赤也恶心得想把刚吃的鼠干吐出来。
但她并未戳破。
找地头蛇办事,可比她独自寻人要来得方便。
白虞掀起眼皮,黑透的杏眸灵动闪烁,轻轻吐出两字:“走吧。”
……
一行人轰轰烈烈走后,留下掌柜的和小二收拾残局。
小二目送女子被扶上马车,心中怅然若失。
“再瞧,你眼珠子望穿了也望不回人来,可惜这么漂亮一姑娘,遇到这么帮人......别愣着了,快干活干活!”掌柜的嘴里念叨,手里一点没闲着。
此番变故他们已经见怪不怪,说到底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客人,走了这茬还有下一茬,生意得继续做下去。
吴黄楼虽说方圆数十里最拿得出手的客栈,但门前街道也不过四五米宽,还有临街铺子占了地方。
三五个成年人并排就能将道路堵个大半,何况还有辆马车。
“快让开!快让开!”
小弟在前方驱赶人群,让马车行得快些,以便自家大哥和美人快些享受春宵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