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而已。
陆挽意低着头思考这些的时候,浓密纤长的睫毛,宛若一排鸦羽,很漂亮,柔美又干净,眼珠乌黑澄澈,好看到过分,像个洋娃娃。
熊灵在一旁看得都呆住了,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救命耶。有的时候,她都会怀疑,陆挽意是不是什么下凡的小仙女,专门来拯救他们的审美的。
就冲着这么一张脸天天看啊看,说实话,班上那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男生,将来会不会一个个审美都被拉到天花板上去,以至于找不到女朋友啊。
陆挽意的心思,并没有在熊灵身上,她满心都是忧虑,该怎么处理这封情书。
在长眉武校的生活,比起过去,似乎更加艰难和复杂了一些。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可怜,但又有点儿可笑。
为什么拒绝别人的喜欢,竟然会成为一件让自己患得患失和惊恐的事情呢。
过去她能干脆不留情面地将情书退回去,现在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什么,因为她不够勇敢,她怯懦,胆小,害怕被伤害,害怕被报复。
她清楚意识到,在脱离了陆家的保护势力后,她只是学校里平平无奇的一个学生而已,至多只是有点儿美貌罢了。
但这几分美貌,反而为她不断招惹着是非,让她无法像个平常人一样普普通通的度过学生生涯。
这种认知,隐隐让陆挽意嗅到了些许危险的意味。
她觉得不安,但又说不出来这种不安来源于何处。
她想要很好的保护自己,想说自己根本不稀罕从前那种被爸爸保护在学校的日子,她靠着自己不靠任何其他人,也能好好长大。
可是这么倔强有骨气的话,因为缺少根基和试验机会,并没有可信度,甚至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她产生不了安全感。
她其实是害怕的。
很害怕。
她想哭。
她觉得慌乱,觉得想逃。
可是这个世界那么大,除了让她长大的家,她还有可去之地吗?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在心内酝酿,成了无法解释清楚的窒闷,她得咬住嘴唇,尽量深呼吸,来调整情绪,好让自己不要这么莫名其妙的在教室里哭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生病了。
这是什么病呢?
明明没有人欺负你,可是你就是会觉得孤立无助和难过,就是想掉眼泪,就是感觉心里被揉捏撕扯成一一团团一片片,想彻底断掉和这个世界的连接。
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笑和闹,每个人好像都安然处在自己的身体里,扮演着这个年纪该有的角色,享受着青春和无忧无虑的生活,只有她,仿佛拿到了别人的剧本,一步步战战兢兢,还没有走,就已经感觉到了惊恐。
她想在内心尖叫。她想哭闹。
她想找妈妈,想找爸爸,想像小时候那样被当做小公主一样宠着。
可是妈妈已经没有了。爸爸也已经不再是她的爸爸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长大会变成这样艰难和无法理解的事情啊。
难道不是她出生在这个家庭,这个家庭就得一直存在,安然陪着她长大的吗?
想不通。有太多太多的想不通。想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都想不明白。
想到心都搅成了一团,终于累了,于是只能将这些被一封情书引发的复杂情绪,暂时封存,麻木的回到现实中来,继续过着这个叫“陆挽意”名字的人的生活。
下课铃声响了的时候,陆挽意将情书重新放到书桌里,垂着小脸,浓密的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轻轻一扇一扇。
她在思考,在冷静思考,以后该怎么处理类似的问题。
她的性格和蓝蓝不一样,注定了她不喜欢和男生讲话,也不会交朋友,所以可能不会有那么好的人际关系,会在别人眼里显得清高孤僻不合群。
可能会有男生看在她是个女生,长得又还可以的份上去包容她,但肯定也会有男生不喜欢,甚至是看不顺眼她这样的性格吧?
陆挽意莫名有种担忧,她害怕武校这样的环境,充满了暴力气息,动辄就打架,她会下意识害怕自己被卷入其中。
她没有安全感。
她才失去了自己的家,被抛弃。她本能的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一个大树一样的存在,去保护自己。
就好像小兽被驱逐出了领地,被迫进入新的群落。
她有一种被生存所迫使着,萌生的念头——是不是,如果能找到这个群落最强的人去保护自己,就能避免大部分的威胁与隐忧。
第五烨这个名字,就好像一颗启明星一样,突如其来从她的心底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