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反射朝后看去。
然后就看到满地的花瓶碎片,尖锐的躺在地上,有些还因为刚才从空中摔下,还带着惯性,从而在地上滚了两圈。
花瓶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到地上?
而且这个花瓶有一米多高,还是放在二楼的,有护栏挡着,怎么也不可能自己长脚摔到一楼来。
——有人故意砸花瓶。
这个人是谁,根本不用去猜。
毕竟整个家,就只有那么一个正处在青春期叛逆的孩子。
陆唐和潘艳两人抬眸,果然在二楼楼梯上,看到了穿着睡裙,披头散发站着的小少女。
陆挽意的脸色很苍白,是常年不爱见太阳,又因为缺乏运动身体太过病弱,以至于没有血色的样子。
她抿着唇,杏眼神色冷淡,精致清秀的五官,明明应该是乖乖女的模样,此时此刻看着却透露着一股倔强。
“陆挽意!你给我下来!”
陆唐沉下了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里含着浓浓怒气。
他其实很少和女儿生气的,但这次小意实在是太过分了。
平时无论女儿怎么耍脾气使性子,他都不计较,就当是小孩子不懂事,也没什么坏心眼,忍一忍就算了,反正他也不指望女儿将来能做什么大事情。
他挣这么多家业,将来自然会把女儿的一辈子安排好,根本不需要女儿去当什么天之娇女变得怎么怎么优秀,能不给他惹事,少点麻烦就不错了。
是的,他对孩子的期望已经这么低了,怎么小意还变本加厉的任性呢?
今天这花瓶,如果砸准了,但凡落到他或者潘艳身上,那就是蓄意杀人!
陆唐很少对女儿生气,但现在沉着脸,满身低气压,猛地一看,还真是挺吓人的。
潘艳不动声色的在一旁看着,一只手轻轻捂着自己胳膊,对陆唐道。
“算了吧,老唐,你看小意她也被吓坏了…”
她挪开手时,胳膊上被一片碎瓷片割开的小伤口露了出来,因为皮肤白,所以血痕就比较明显。
陆唐脸色登时更沉。
“你去处理一下伤口。这个事你别管,她确实是不知天高地厚,再不管一管,我看将来有一天我这老子都要被她弄死!”
客厅里都是男人愤怒的声音。
陆挽意抿着唇,死死攥着拳,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身影瘦弱纤细,像是罩着一层连衣裙的玩偶,没什么生气。
她才十六岁,但已经长得足够精致,如果不是精气神那么差的话,瞧着和电视上的偶像剧女主角没什么两样,五官有种柔柔的美,一看就是文静的性格,怎么看都不是那种生气了会砸花瓶,做出这种危险事情的人。
有一瞬间,陆唐看着女儿一步步走到跟前时,是有些心软的,想着要不算了吧,不斥责她了。
可是眼神触及到小少女满是敌意和冷淡,乃至掺杂了厌恶和恨的双眸时,他身为父亲的所有威严都被点燃,父亲的自尊心不可被冒犯,他几乎是本能的勃然大怒。
所有刻薄的、事后回忆起来有些难听的话,全都在这个时刻倾泻而出。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走出去别说你是我陆唐的女儿!我丢不起这个人!”
“你能不能懂点事?潘艳现在是你妈,这些年没人管你,我看你是一点不懂尊卑大小,没有一点家教!”
可无论陆唐劈头盖脸的对女儿扔下任何斥责的话,站在面前的小少女,依然面无表情,只有那双本该清亮的杏眼,看着幽幽的,盛满了不齿、不服气。
这双眼睛充满倔强,太能刺伤一个人的尊严,哪怕从头到尾陆挽意一个字都没说,却足以产生千言万语的效果。
陆唐所有在婚礼上,因为女儿的不配合丢掉脸面而产生的怒气,在这一刻升到了顶点。
“我真后悔这些年宠着你,把你宠坏了!就算路上的一条流浪狗都比你知道感恩!”
“你怎么一点不像你妈妈?”
盛怒之下,他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从刚开始到现在,砸了花瓶之后,就一直沉默着的陆挽意,像是木头人忽然从沉睡中被念了咒语触动,她身体一僵。
“宠坏我?感恩?妈妈?”小少女终于开口说话。
她声音很轻,但嗓音却干涩。
“爸爸,你是怎么有脸去提这些的呢。”
“是啊。妈妈那么好。她那么好,你当初答应她一辈子不娶别的女人,你说一生一世只爱妈妈。好有用吗?你还是背叛了妈妈,你娶了别人来代替妈妈的位置。”
陆挽意说话细声细气,没什么情绪波动,白嫩的小脸笼着一层没什么血色的苍白,每句话听着,音色都动听。
但却像是扎人的刀剑,一下子刺入陆唐心底最不堪的地方。
陆挽意睁着杏眼,一字一顿。
“你说话不算话。是言而无信的人。”
“你背叛了妈妈。根本没有脸去提她。”
“你让我看到了人性丑恶。”
“我也以有你这样的父亲为耻。”
这是这么多年里,在妈妈离开之后,陆挽意第一次这样直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