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归看到他们在偷吃,赶紧也跑过来抢了一块,惹得宋允知又跟他打了一架。
北戎的那些侍卫并不在屋子,想来是目睹过这些村民对夏国人的排斥后,这些侍卫已经放下戒备了。是这些夏国人要出来的,还非得跑这么远,若是他们当真在村子里被打死,那也不关北戎的事。况且,原先夏国遗民殴打夏国皇子官员,这风声若是放出去,够天下人笑话夏国一辈子了。
没有外人,反倒便宜了陈素问话。他不太清楚村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位村正似乎对他们不排斥。
村正听完经过之后,便摇头叹息了许久。确认屋子里没有北戎人后,他才缓缓解释道:“你们也别怪那些孩子,他们只是为自己鸣不平。”黄御史听不得这些话:“要鸣不平,也该我们俩鸣吧?‘这话不是倒反天罡了?
“两位大人不懂。”良久一声叹后,村正脸灰败,“自打夏国退居江南,咱们便落到了北戎人的手里。他们素来瞧不上汉人,对待汉人极为刻薄,汉人不能做高官,经商也得交重税,就连种地,也要交两层税。一层给朝廷,一层给贵族,最终能留下的尚且不足以养家糊口。安县的县令如今也是北戎贵族,为人好杀戮,口口无厌,百姓深受其害。前段时间,村中有个小儿进城时因为挡了县令的路,便被当街杀害了,可怜那个孩子今年才不过五岁.....'
说到最后,村正的声音微弱,几近哽咽。
黄御史抿了抿嘴,不再吱声。
邹御史迟疑片刻,轻声问道:“可是这跟我们俩也没关系啊。他还觉得冤枉呢。
村正无奈:“也怪我们这些年纪大的,经常跟小孩儿说起从前的事。
从前北边领土还没丢的时候,他们日子过得可比现在安逸多了。人老了,总喜欢回忆当年,其实当年也吃过苦,但是年复一年地磨合中,记忆被美化了许多,显得弥足珍贵。他们是经历过的,对夏国有些浓厚的归属感,可是那些孩子们不懂,他们听得越是多,心中越是愤懑不平。
“孩子们打从出生起便没过上好日子,他们被欺负多了,心中总有怨,怨恨夏国陛下跟那些官员们贪生怕死,将我们丢在这里受苦受罪。如今他们都不大愿意见到夏国人,尤其是夏国官员。"简而言之,就是迁怒。
他们觉得委屈,都是汉人,凭什么南方的汉人就能过得衣食无忧,南方的孩子们能吃饱穿暖,可他们这些北方的孩子却要被迫害至此?都是一样的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凭什么境遇天差地别?若不是夏国抛下他们,自己便不会受这份罪。
老人们记挂着故国,不计较夏国朝廷的无能怯弱,但是孩子们心里却只有憎恨。他们对夏国没有感情,只有恨意。众人缄默。
这些孩子有错吗?若是他们有错的话,那逃跑的人岂不更是十恶不赦?
这些都是他们造的孽,当初迁居江南时,先帝。还跟他们保证,有朝一日一定会夺回领地,可一晃几十年过去,还有谁记得当初的国仇家恨。他们连恨北戎王室都不敢恨,生怕人家不高兴了直接打过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三皇子脚趾头都快把鞋子给抠破了,他还是皇家人,当初带头抛下北方的,也是皇家人。一向以出身为荣的三皇子,头一次开始审视皇族。
连两位御史都没有再开口,主要是没脸。
宋允知不知何时从外头进来,等村正说完之后才控诉道:“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怪你们。"
黄御史险些破防:“怎么怪我们?”
“要不是你们怂,这些孩子何至于受罪?”宋允知反问。一句话噎死人,两个御史本来挺生气,结果被这么质问,实在没脸发火。御史台其实都是顽固的主和派,事实上,朝中大多如此,有几个能有血性?大家安定日子过多了,谁想得起来北方还有那么多受苦的汉人?刀只要不落在自己身上,总是不知道疼的,可被人戳破之后,仍旧觉得心虚。
这一晚,两个御史谁也没闹腾,让窝在哪儿睡便在哪儿睡。许是心中有愧,众人今夜都没睡好。等第二日一早,三皇子筹钱时,邹、黄二人把剩下的那点小金库也拿出来了。就当是为了弥补他们从前犯的错吧。
村正叫人买了不少肉,挨家挨户地给送过去了,每户人家足足有四斤肉,比过年置办的年礼还要丰盛。
孩子们没想到陈素他们能出手这样大方,送行之际,难得给了他们一个好脸。
黄御史昨儿晚上被宋允知那个小崽子挤兑一晚上,如今总算是找回了点场子,临走之前趁北戎人不注意,他还当着宋允知的面,故意问昨儿打他的那个少年:
“现在知道打错人了吧?”
少年想着家里挂着的肉,难得没怼他,只有宋允知冲黄御史翻了个白眼。
旁边的邹御史以为少年服软了,哼了一声:“下次别随便打人了,更别打自己人。'
少年闻言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嘲讽:“自己人?”二人绷住。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的衣裳,低头时,目光落在自己破了的鞋面处:“我们这些被抛弃的贱民,怎么敢当您一句自己人?既然做了缩头乌龟,就别回来显摆。等我阿爷阿爹他们都死了,这一代的人便不会再记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