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祐坐在地上,眼看着人群散去,马元被押走,他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切尘埃落定,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此时,全身刺痛传来,让他忍不住轻哼出声。尤其是脸部,仿佛被人用钢针扎过一样,皮肉忍不住乱跳。他上手去摸,痛意更甚,让他差点喊出来。
张之仪来到北及身旁,目光带着询问看向他。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他找来那些证人,可不是为了收拾一个小小的马元啊!
这禾娘子,究竟什么打算?
北及看到了他眼中的困惑,不过,他也无法解释。因为他也没看懂那女子的真实意图。
外面的雪下得大了些,百里墨卿被震离推回大厅内,担心百里墨卿会受寒。
不过,其实如今的他早已不惧寒冷了,只是震离还总下意识的以为,他还是之前那个畏惧寒冷的百里墨卿。
舒禾也跟着回厅,转头见那二位还没动,便道:“二位大人,下大雪了,再这么淋下去,可是会生病的哦!”
苏素和杨祐二人连忙点头应下,畏惧和不安,让他们逼迫自己暂时忘记身上那种剧痛。
那女子都这样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话了,应该没别的坑再等着他们了吧?
苏素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走到杨祐身旁,将艰难起身的他拉了起来。
他脸上有些抱歉。
“杨大人,马元的事儿我也没办法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事,谁也没想到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杨祐借着他的力起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日我们算是来错了。本想借着杀人一案,将百里墨卿身边的医师除去,当作送给九皇子的一份见面礼,却没想到,咱们自己陷入了别人的陷阱中。”
“这一个又一个的坑,真是将咱们害得不轻啊!”
杨祐瞥了他一眼,面上表情毫无波动。
他苏素有什么损失?怎么被害了?被害的不轻是他好吗?
被拉出来公开受刑的是他,损失了亲外甥的也是他!
他苏素全程当个哑巴,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跑出来宣个判,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时候跟他说抱歉?
哼,这个王八蛋分明就是个墙头草!
现在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自己呢!
见杨祐一直不说话,阴鸷的脸上分明是对自己的不满。他有些尴尬,也有些忌惮,只能再次讨好。“杨大人,我扶着你走。”
“可不敢当!苏大人是刺史,我一个小小的参军,怎敢劳您大驾?哼!”
这个苏素,一天到晚的阳奉阴违,既想得便宜,又不想卖乖,还总想不站队,以图明哲保身?哼,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等着吧,等九皇子到了,我让你连这个挂名刺史都当不了!
两人在院中缓步而行,身上的刺痛时隐时现,让两人脚步更慢了些。
北及看了一眼外面的两人,问向旁边的舒禾,“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
张之仪也不解出声,“是啊,我也看不懂。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个杨祐呢?只杀一个马元,以后还是会有无数个马元的。”
“当然不是只杀一个马元。”舒禾朝二人笑了笑,“今日我对杨祐其实有别的安排的。不过张将军既然有所准备,自然不能让将军的苦心白费。”
“马元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至于那杨祐,总得让他发挥出自己最后的光和热呀。”
张之仪和北及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她并不是想要放弃杨祐,而是要将那人榨干啊!
“你给杨祐苏素二人喝的什么?”百里墨卿开口,很是好奇,同时也想知道自己那杯茶里,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舒禾转头看去,眼中狡黠升起,“放心,那种好东西,没有你的份!”
百里墨卿冷哼一声,什么“好东西”?分明是要人命的东西!
“我可得提醒你,苏素可没喝你那茶!”
“我知道。”
舒禾坐在了厅前的椅子上,拿起茶托中的最后一杯茶,自己喝了起来。放的时间太久了,热茶也凉了。
“那茶……”
“禾娘子……!”
北及和张之仪同时紧张地喊出声。
百里墨卿见着这一幕,手里的书都扔了出去。
这女人,挺有能耐啊!竟让这么多人紧张她!
“你们俩这么着急做什么?她这么善于用毒的人,还能不知道那茶里有没有毒吗?”百里墨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两人,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至于让他们这么紧张的吗?
他这话带着几分揶揄,几分暗讽,令舒禾脸上笑意凉了些。
他这是在讽刺她用毒的手段?
“怎么?我这手段,让你瞧不上了!瞧不上你别瞧啊!就显得你聪明高贵似的!”
亏她还一直为他着想,想着这两日去见长公主的时候,帮他问问那百里墨言来此的目的。
她发誓,谁要是帮他,谁就是狗!
百里墨卿被怼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说看不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