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淡云每次提着药箱进来,看到的都是燕乘春这样乖乖等待的样子。
而且她发现自己开口让对方去掉上衣施针时,对方真是一次比一次脱得干脆,完全没有最开始的磨磨蹭蹭,也不知是否是已经习惯了的缘故。
甚至到了最近这一两次,她都还没开口,对方一看见她把医箱搁在桌上,便开始红着耳朵主动宽衣又解带。
说实话,苏淡云虽很惊讶,但病患愿意如此自觉配合还是甚为让她满意的。
只是这个病患自觉归自觉,耳朵红的问题却一直没变,以至于她每次见他这般羞答答着主动脱衣,她不禁就有种自己是个女流氓的错觉。
她其实也挺纳闷的,这针都施了好几日了,对方怎地还每次这般脸红心跳,一副纯情小郎君的模样?而且还一次赛一次的红?
以前没见过她不知道,这下见多了,她真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可以确定,面前人肯定干不成上一世通缉令上说的恶事。
与其说这般的纯情绝美小郎君要奸杀妇女,她更觉得别人要奸杀他的可能性更大。
嗯,除非他后来整个人发生了突变,但她还是更倾向于面前人是被设计陷害的。
几趟施针下来,苏淡云脑子里琢磨最多的便是这件事。
而那边厢的燕乘春,在这一次又一次光着膀子扎针的时间里,脑子里也是片刻没有闲着,思维那叫一个活跃。
当然,不洁不净的想法是没有的,至多也就是“自己都给她看过了,那以后他就给她守一辈子好了”之类的忠贞念头。
这守一辈子当然就是他自己偷偷地守,并不是要将人娶回家的意思。
也不是说他不想娶,正相反,他连为她守身如玉的念头都生出来了,又岂会不想娶?
可比起娶她,他更想她能平平安安好好生活,而如今的他却不能让她拥有这般的安稳。
他不想连累她,便还是要求自己为她守着吧。
他就这样琢磨着琢磨着,最后便连怎么说服祖母的话都给琢磨好了。
而今日已经是他第五日施针,方才施针时她就给他说了,他的情况恢复良好,今晚这一次便是他最后一趟施针了,往后只需服用汤药调理即可。
唉,怎的就好得这般快呢?
燕乘春很是懊恼,第一次对自己强健的体魄生出嫌弃。
不过转念想到对方这几日的辛劳,他便又觉得自己恢复得还是有些太慢。
是啊,他其实都看到的,知道她每次施完针后都特别疲惫,深知这针灸治病绝不会是表面看起来那般轻松。
还是快些好吧,这样她便无需继续受累了。
如此想着,燕乘春就开始琢磨起能如何好好补偿她的辛劳,如何好好护着她。
其实要说护着,远远护着肯定不及拉到他的身旁来护着强。
唉,如果自己能在这两三年内就把害死父亲的幕后黑手给找到,把仇给报了那该多好。
到时若报完仇后他还能活着的话,他也就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吧。
二十四五,嗯,还不算老,这副皮囊也还能看,还能多一个资本努力赢得她的芳心。
若好事当真能成,届时她也只有二十一二,哪怕成亲两三年后再有身孕,生产起来也应该不至于太过危险。
虽然自己挺喜欢孩子,但若是她生产会有危险,自己不要孩子也行,大不了去育婴堂领养一个便是。
也不知她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燕乘春思维发散,等拔针的时辰到时,他已经开始认真琢磨孩子的名字了。
苏淡云见两刻钟过去,照常进门准备拔针,结果脚一迈进里间,看见的便是对方一副憧憬未来的幸福神情。
这神游天外的样子,一看就是想事情想出神了。
为了不打扰对方,苏淡云十分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了燕乘春身后。
她记得这位爷刚开始针灸时也就是红耳根子红脖子,外加脉搏稍稍加速一下而已,可最近这一两次施针却又多了发呆这么一个症状。
当然,人坐着不动时间久了难免都会发呆,只是苏淡云总觉得对方这呆发得实在过于频繁了,也同时发得很是与众不同,至于如何与众不同
苏淡云飞快拔掉一根银针,默默回想了下。
对了,是眼神!
她观察过了,面前人这两日发呆时,眼神都会异常丰富,时而怅然时而含笑,时而踌躇不前又时而破釜沉舟。
她总觉得对方应该是在回想着什么话本子里的大戏,而从他今日这眸中的幸福笑意来看,今日想的必定是什么大团圆的喜剧。
且苏淡云断定这出喜剧的内容定然十分精彩,以至对方能一直沉浸其中,直到她拔完了他后背的所有银针,对方也依然傻乐着未能回神。
看着这样的燕乘春,苏淡云不由得一言难尽。
这样子倒真像一个无用纨绔,哪儿还有半点儿虎韬卫指挥使的风采。
苏淡云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吐槽,随之收好银针,看向面前人左肩上的伤口。
那伤口是昨晚包扎过的,每晚施完针后,她都会给他肩上的伤口重新换药包扎。
明日她就要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