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从未这般失态过,晚霁见了,当即大惊失色,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苏淡云并不知江氏是想起了自己幼时的经历,只以为她是想到嬑姐儿的事情,觉得自己想放弃的想法实在太过自私,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孩子,这才自责痛哭。
不过不管是何理由,江氏能把心里的感受这般直接宣泄出来,无疑对她的康复大有好处,若被旁人打断,这样反而不妙。
想着,她朝急得团团转的晚霁微微摇了摇头,又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晚霁微微一怔,她不明白江氏为何这般,却看懂了苏淡云让她放心的眼神,犹豫半晌,终还是听了苏淡云的话,安静站到了一边。
苏淡云见晚霁会意,朝她微笑点了下头。
几人就这样安静等着,却也从江氏的哭声中感受到了她积压已久的痛苦,心中不由得也难受起来。
晚霁作为江氏的贴身丫鬟,见主子这般,更是心如刀绞,背过身去默默垂泪。
锦善见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过去轻轻环抱住了晚霁肩头,陪着她一同落泪。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屋中的哭声终于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见主子终于停下哭泣,晚霁连忙擦了泪,打来了一盆清水,伺候着江氏擦洗了一番。
大哭了一场,江氏只觉哭得累极,再也没力气多说一词,由晚霁伺候着擦洗完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淡云方才也陪着默默哭了一场,此时也已经平复过来,见晚霁一脸担忧,便微笑着安慰道:“大夫人这是憋太久了,晚霁姑娘不用太过担心。”
晚霁也明白这么个理,只是主子身体本就弱,这样也不知会不会哭坏了身子。
“没事的,有些事憋在心里太久就会生出病来,如此哭一哭能把心里那些不好的都宣泄出来,反而对大夫人有利无害。”
想到什么,苏淡云又忙接着问道:”对了,吴太医之前是否开了些安神的药给大夫人?那方子和药都在吗?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晚霁知道苏淡云颇懂医理,二话不说便跑去把方子和一包未打开的药拿了过来,“这是吴太医开的方子,这药是我们照这方子去医馆抓回来的,已经吃了几副,如今还剩下两三副。”
苏淡云颔首,拿起方子认真看完,又打开药包检查了下。
药包里都是安神和通气血的药材,方子也是好方子,的确能帮助江氏调理身子,只是江氏的问题不是仅仅这般调理就能好的。
晚霁见苏淡云蹙眉沉思,不禁心头一颤,忙道:“夫人,这方子和药材是否有什么问题?”
苏淡云回过神,忙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方子是好方子,药材也是好药材,的确能起到安神调理气血的功效。”
晚霁不解,“那夫人您这是?”
苏淡云将方子递回给晚霁,“我本想开个方子,但吴太医这方子也不错,如此一来,方子我就先不开了,单给大夫人再施一次针便是。”
晚霁恍然,忙接过方子叠好收起,又将桌上药材重新包好,下去安排人守在屋外不让旁人过来打扰,之后便和锦善一同安静候在屋中,想着随时给苏淡云搭上一把手。
两刻钟后,苏淡云施完了针,将银针一一拔起来收好,又叮嘱了晚霁两句,与其约好了下次过来的时间,随之便带着锦善一同回了沁心院。
这之后,也不知为何,江氏被温玉燕琴音所扰,以至梦魇痛哭的消息还是在永定侯府传了开来,很快就落进了曾氏耳中。
曾氏听完朱嬷嬷禀告,眉头紧皱,心中狐疑不已。
她是不信温玉燕会用琴音害人的,毕竟温玉燕是得了她的授意过去的,想必给温玉燕十个胆她都不敢这么做。
这其中怕有什么误会。
她心里想着,又着实担忧着江氏的情况,思来想去便动身亲自前往了碧浔居探望。
曾氏到时,江氏已经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强撑着精神坐在床上跟曾氏说话。
她声音沙哑,神情疲惫,眼睛虽已经被清水敷过,却是依然能看得出来狠狠哭过一场的痕迹。
曾氏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心头一揪。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向来隐忍,极少会痛哭失态,且吃了吴太医开的药后,睡觉虽时有不稳,却也没试过梦魇到这般程度。
难道真是与春阁那边有什么问题?
曾氏原本笃定的心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动摇起来。
只是此时江氏精神不济,她也无法找她细问清楚。
想着,她压下满心狐疑,慈爱关切了儿媳妇几句,之后也不再打扰,亲眼看着江氏重新躺下歇息后便离开了屋子。
只是走出屋子之后,她并没有马上离开碧浔居,而是在院中的石桌旁坐着等候,待晚霁忙完,便遣了朱嬷嬷进去把晚霁叫到了跟前问话。
听曾氏问她主子梦魇的时间,晚霁自是半点儿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就将具体情况说了清楚。
曾氏听了立即皱起眉头,“你说大夫人已经梦魇过两回了?那刚开始怎地没派人去请太医过来?”
晚霁听出曾氏不悦,忙恭敬解释道:“大夫人说吴太医才来过看诊,开的药也还没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