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江氏说得真心,苏淡云听着,心头当即就似被投入了几颗石头,一下子就荡起了阵阵波澜。
是啊,她本该可以那样生活的,可她之前却被猪油蒙了心,就这样错过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能再那样窝囊地活着,也不再丢外祖父的脸。
见她眸中划过怅然,江氏反应过来自己所说实在欠妥,心中不禁羞愧,忙面露歉意地道:“三弟妹,抱歉,方才是我失言了。”
苏淡云回过神来,见她目光真挚,神情满含歉意,遂展颜一笑,“大嫂这是在真心夸奖,我明白的。只是大嫂给我这么高的称赞,我这心都高兴得快飘上天去了,正晕乎着呢。”
江氏见她真心没有计较,又被她这俏皮模样逗乐,忍不住就跟着掩嘴轻笑了一声。
忽地,一个下人匆匆走了进来,朝江氏行了一礼,“大夫人,与春阁的温姨娘过来了,正在院外候着。”
两人听了,皆是一愣。
江氏这才想起来温玉燕上次来碧浔居,似乎是说过今日会再过来拜访。她当时精神不济,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可她如今已经接待了苏淡云,若她此时找理由把温玉燕拒之门外,只怕那人回头就会把沁心院恨上,如此自己不就是在给苏淡云惹麻烦吗?
江氏想着,只得让下人去把温玉燕给带进来,又在下人转身前去通传时,给苏淡云解释了下自己的过失。
江氏的谦恭温婉之前是出了名的,如今能得江氏这般对待,苏淡云心中是既欢喜又感激,忙笑着说了句不打紧。
两人正说话间,下人便领着温玉燕走了进来。
见苏淡云也在,温玉燕不禁面露诧异,不过她很快便调整过来,端庄得体地上前给两人各行了一礼。
“妾身见过郡主,见过夫人。”
江氏十一岁时被封为乐阳郡主,嫁进永定侯府之后,外人见了她有称郡主的,也有称一声世子夫人的,只是如今贺怀裕去世了,贺怀琛又袭了爵,这称呼便成了郡主或是大夫人。
只是这郡主的封号皆得于她自小被送进宫陪伴太后,江氏心底对这段被迫离家的经历多少是存了伤感的,又因着她对贺怀裕的深爱,故而她更喜欢亲近之人以大夫人来称呼自己。至于温玉燕这样的外人,称呼她一声郡主,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便表情淡淡地受了对方的礼,让下人给对方看座。
温玉燕在下首处落座,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苏淡云两眼,目光中难掩审视。
江氏见温玉燕这般表现,心中便生了一丝不喜,趁着温玉燕尚未来得及收回目光,她便率先开了口:“我听说三弟妹昨日去医馆看诊,心里有些担心。
可我这身子骨也不争气,也是许久没出过碧浔居的门,便让晚霁请了三弟妹过来,想着当面仔细问问她的身体,没想到一聊就聊到了现在。”
温玉燕知道江氏看到了自己的小动作,不禁心头一震,连忙收起眸中探究,随之站起来朝苏淡云行礼,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羞愧之色,“妾身一直待在与春阁,尚未听到夫人昨日出府看诊之事,妾身没有及时前去探望夫人,是妾身失责,还请夫人责罚。”
苏淡云挑眉,深深望了面前人一眼。
自重生后决定离开侯府,她便无意再介入贺怀琛和温玉燕之间,便也不想花精力去和温玉燕打什么擂台,也就以身子需要静养为由,免了温玉燕去给自己请安,故而自上次敬茶以来,今日两人才得以首次碰面。
只是这一见面,温玉燕便把姿态摆得这般低,莫不是怕自己会先发制人地责罚她,所以这般抢先说出来堵住自己的嘴?
还是说她单纯只是想在人前竖立个规矩懂礼,又柔弱无助的形象?
不过不管是何理由,她还真是不想浪费精力去和对方拉扯个不停。
想着,她扬起一个和煦笑容,温和道:“温姨娘言重了,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温姨娘这又有什么好被责罚的?”
温玉燕正垂眸等着苏淡云发话,闻言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不由得想起了敬茶那日苏淡云对自己的态度,心中不禁就涌起了诸多不解。
按理说,换了旁的女子,见自己深爱着的夫君把自己放在一边去一直宠着一个妾,再好的脾气也难免会闹上两出。
可自从自己进府以来,这人除了一开始吐过一回血,见贺怀琛一直歇在与春阁,这人却一次也没派人过去问责她,每次碰了面也都是这般的和和气气,这到底为何?
难道这人当真如她所表现的那般大度?
可这又怎么可能?
作为女人,见着自己夫君冷落自己,又岂会真的无动于衷。就连软弱顺从如她娘亲那般,当初受父亲冷落之时,也有控制不住找父亲对质吵闹的时候。
没错,这人肯定就是装的!
温嬷嬷说得对,这人估计就是知道侯爷心里没她,便想着装出大度的模样,以此搏得侯爷青睐。
思及此,她不由得就想起了曾氏让她劝贺怀琛圆房之事,心中不禁就冷笑了一声。
巧了,她也正打算在贺怀琛面前装一回大度呢。
只要这大度不是独一家的,男人又岂会去在意,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