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种!”
“臭野种,滚出青山镇,不然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何思远被几个黄毛街溜子踢到路边的水沟里,揍得鼻青脸肿,街溜子一哄而散,他忍着痛从水沟爬出来,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身上的伤痛他能忍受,但洗不掉的身世标签,让他突然崩溃。
他没有大哭,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来来往往的人没有谁来扶他,还有几个大妈朝他指指点点。何家的大儿媳李梅坐在一家店门口,磕着瓜子,和身旁的大妈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咒骂张梦梦和何思远母子。
何思远从地上爬起来,朝派出所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打转往回走,上了一条田梗,往远处的大河走去。
“那个野崽子不会是想不通吧?”
“放心吧,野崽子跟他娘一样,脸皮厚得很,死不了。”
几个女人哄堂大笑,不以为然地算了,只有一个阿婆悄悄叹气,喊来她的孙女,让她去农家乐喊张梦梦。
张梦梦正在干活,听说儿子挨了打,一个人去了河边,吓得丢掉手里的锅铲,把腿往外跑。
何思远走到河边,这一段河水很幽深,隐隐可见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人如果下去,基本有去无回。
“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柠檬姐姐,橙子姐姐,再见……”
他把何橙给他的手机放在地上,眼泪大颗往下掉。往前走一步,看一眼水面,他觉得很害怕,如果跳下去,他将一个人孤独地去另一个世界,也许是冰冷的,漆黑的,还有各种各样拦路的可怕骷髅和幽灵。
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何橙发过来的消息。
他退回来,坐在地上,拿起手机查看。
何橙发给他的是几道数学题的解答公式,写得很详细。
何思远看着看着,仰天嚎啕大哭。
“橙子姐姐,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会最难过……”
何橙打过来视频电话了,何思远哭着打开。
“橙子姐姐……”
“何思远,你怎么了?”何橙被他吓坏了,她把何柠拉入镜头。
“何思远,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村里有人霸凌你吗?”
“我是个野种,永远都是个野种,永远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想重新来过,重新投胎,去一个正常的家庭……”
何柠和何橙都在房间写作业,没想到打通何思远的视频看到他这个样子,都被他吓坏了。她们看到何思远站在村里的大河边,而且是水流最深最凶险的那一段!
“思远,你敢做傻事,我永远不原谅你!”何橙厉声道。
何柠声音柔和很多:“思远,你没有错,你也很好,就算全世界不认同你,我和橙子永远把你当弟弟!”
何思远泪眼模煳,他退后了几步,蹲在地上大哭。
“思远——思远——”
张梦梦奔跑过来了,她跑到何思远身边,把他搂在怀里,抱着他大哭。
何柠和何橙相视一眼,松了一口气。她们不想和张梦梦说话,先把视频中断了。
戚瑶下播,走到客厅,发现两个女儿神色不太对。
“你们怎么了?”
何柠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刚才好险,如果不是橙子恰好给何思远打电话,这个世界上现在可能就没有这个人了。”
何橙擦了一下眼泪,看着妈妈说:“我想去乡下看看他,我和姐姐坐公交车去,今天晚上住在姥爷家里。”
何柠说:“反正这两天我们也不想出摊,不如把文具带上,去姥爷家里住几天。”
戚瑶不想去干涉女儿们的想法,她们是善良的,所有善良的行为,她都支持。她给了女儿们一点零花钱,叮嘱她们不要去村里和人起冲突,有事一定得姥爷陪着,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去和张梦梦冲突,也不要去为张梦梦出头。
“放心吧,妈妈,我们会有分寸。”
戚瑶说:“你们要去陪陪何思远我没意见,但张梦梦的因果是她自己种下的,我不希望你们去管,更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妈妈的情绪,你们也要考虑。”
何柠点头:“知道了,妈妈。”
姐妹俩收拾了一下衣服和课本文具,结伴出去了。戚瑶给父亲打了电话,叮嘱父亲和母亲照看一下两个孩子。
吃了晚餐,她换上熨烫平整的豆绿色新中式套裙,这是她今天上午在小英瑜伽室隔壁买的,很合身,也很符合书法博主的气质。
努力果然没有白费,她的腰围已经从28尺减到22尺了,今天在社区医院做了体检,血脂血压血糖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她化了一点淡妆,镜中的自己好像回到了10多年前的模样,身材有型了,轻盈了,脸也精致了,眉眼也有了神采。
双下巴不见了,下颌线出来了,因为肥胖引起的呼吸暂停睡眠障碍,现在已经得到很大的改善,不会在半夜憋气惊醒,每晚都睡得很踏实。
“加油!身体好了,就是最大的赢家,其他的一步一步来,相信自己,会越来越好。”
她拿上一捆宣纸下楼,从楼道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向海背着摄像机,推着婴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