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有一层细细的绒,他的鼻梁高挺,五官立体似乎总是自然而然的让那张脸好看了起来,可那独属于西方的骨相和棱角,又带着些东方的轻柔婉转,浓墨重彩与清水芙蓉,却又是浓淡相宜,尤其那一双蓝眸,虽然,经历了那样多,早已不复星光点点,也像是一汪碧蓝的湖水,抑或是一块上好的海蓝宝。——他到底是年轻的,有活力的,他的脸上,到底还是有独属于青年的意气风发。
于弯月双眼微眯着,有那么一瞬,他很想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两人就这样面对着面,仿佛滴滴而走的时钟带着时光停下匆匆而行的脚步。
突然,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住了一般,爆发出近乎诡异的死寂,
“好疼……“
刀锋低下头 ,
“你昨天不是说没事吗?”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吧……”
他眼角微红,怯生生地望向于弯月,
“真的很疼吗?你……介不介意让我看看?”
“看什么?”
“看你……伤着哪儿了……”
“好……好吧……”
他掀起上衣,于弯月心头狠狠一搐,看着那一大片青紫,脑子都混沌了,良久,才痴痴地开口:
“还疼吗?要不要给你擦点药?”
“不用了……”
他将身子略缩了缩,似乎有些不自在。
突然,豆大的泪珠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于弯月当然知道,他的泪只在自己面前掉过,他又何尝不是曾经的自己?
那个曾经将黑夜浸染泪水的他,那场海难发生的时候他也才八岁,那时候,他父亲告诉他,月亮距海面一个手掌的时候,他们就出海回来了,那时候,他瘪着嘴说:
“哪里需要这些?我看钟就好了……”
“再说,你们不回来,我自己也可以的!”
父亲还是抓着他的手比划,
“真的不用了……”
他不情不愿,
其实,每天他都满怀期待地比划,他知道那艘船很小,小到捕上鱼虾就没了他的位置,又大到担着整个家庭的担子,和一个孩子对父母归家的翘首以盼。
可那天没有月亮,那天,狂风像一头暴躁的狮,一边怒吼,一边将一切摧毁殆尽,包括那艘小小的船那一夜,房子里,只余下了一个孩子的哭泣和被泪水打湿的枕,当一切归于平静,明月再次升起,他在家门前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空由墨染般的黑成了火烧般的红,到耀目的白,再到海天一色的蓝,他才用小小的手抹着泪,回到了房子里。
思绪被猛地拉回,
于弯月看向刀锋,
“没关系,不会弄疼你的。”
“好,好吧……”
于弯月从兜里掏出药酒瓶,
“我……还是自己来吧……”
刀锋的脸一下子涨红,
“没事,都大老爷们儿别跟个小媳妇似的。”
“好吧。”
于弯月拿药棉沾了些药酒,轻轻的替他擦拭着,
“不疼吧?我哪里会骗你?”
“嗯,不疼。”
刀锋只觉得头痛,
他哪里是怕疼,分明是觉得他们之间太过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