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真可怜,那人跟你有何仇怨?为何害你?”
“你别总哭啊?哭的吵死了,歇会儿行不行?”
“他之所以坏是因为他本质就是坏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再哭,我给你丢下去啊!”
“罢了罢了,也是我倒霉,跟一个爱哭鬼做了邻居。”
耳边吵吵嚷嚷江云意识模糊中好似听到了宋安的声音。
可是又不像。
宋安说话向来温声细语,跟他的人一样妥帖细致,从不会如此大呼小叫。
她拼命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仿佛说话的人就附在她耳边。
“行了,看什么看?再看那一家子也还是狼心狗肺的一家。”
“啧啧啧,那是你相公?真是个狠人,为了封侯拜相不仅舍了自己的发妻,连亲儿子都舍得。”
“你还是放下吧,否则连投胎都不能。”
“你不像我,还有机会离开此地,我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投胎无门呐~”
“爱哭鬼,明日我就消散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记得早点投胎去。”
“爱哭鬼,你怎么又哭起来了?哎呦!行啦行啦,我走啦!老子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该为我高兴啊!”
“爱哭鬼,一定要投胎去啊……”
不!不要!
江云猛地惊醒,伸出双手试图想抓住什么。
手指从空气中穿过,落空了的掌心如同自己心底缺了一块。
空空落落,难受极了。
那声音有些无奈,有些凄凉,又有些不舍,久久回荡在自己耳边,反反复复不曾消散。
江云眼泪再次滑落,头痛欲裂,一大段陌生的记忆钻进脑袋里,疼的她几乎晕死过去。
她痛苦的抱住脑袋,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不多时便出了一身冷汗。
许久之后,房间里终于静了下来,只余江云胸口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其余再无动静。
她,好想明白了些什么。
宋安,他是宋安啊。
前世的她被堂永望打死扔在乱葬岗,因为无人收尸成了孤魂野鬼。
起初的日子她整日对着家的方向哭。
哭堂家崽子狼心狗肺。
哭堂守业猪狗不如。
哭自己识人不清。
哭自己命苦。
她看着堂守业荣归故里,看着堂家老宅越住越大。
十几年间她见证了沧海桑田,见证了堂家如何爬上顶峰,堂守业如何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封了候。
后来堂家人都走了,只剩下孤零零留在原地。
好在这期间有一只鬼一直陪着她。
那只鬼听说是被人算计丢了性命,脑袋被人砸的稀巴烂,记忆也不太清楚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死前被野兽啃食,有些地方连骨头都露了出来,浑身没有一处好肉,别提有多瘆人了。
她起初只是害怕,惊叫着让他不要靠近。
只可惜他们二人的尸骨扔在一处,魂魄也被困在那方寸之地,每天只能大眼瞪小眼。
后来她习惯了她的存在,便日日的哭,他先是不耐烦,听得多了便觉得她可怜来劝她,劝的多了也就由着她去了。
可后来她才知道,人死后若是不能赶快投胎,银魂会慢慢消散,自此天地间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永生永世再不能投胎。
那只邋遢鬼就这么消散在她眼前。
明明他在的时候她嫌他吵,可他真的消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当初是有多幸运能得他做邻居。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他替他挡去了多少恶鬼的欺负,消磨了多少孤寂的时光。
至于她自己如何重生的,她没有完全记起,只觉得隐约跟那邋遢鬼给她的一样东西有关。
记忆戛然而止,江云猛地坐起身来。
邋遢鬼!
那哪里是什么邋遢鬼,分明是……分明是前世被堂永龙算计至死的宋安啊!
她慌忙从床上爬下来,连鞋都顾不得穿便往外跑,被匆忙赶来的周大丫撞了个正着。
“娘子!你怎么样?还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被抱了满怀的江云一颗空荡荡的心总算填上了一些,回抱住周大丫,静静感受着她滚烫的眼泪落在自己肩头。
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今生的她不再是那个被蒙骗被欺辱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的江云了。
她的身边出了堂家父子俩,有了更多更重要的人。
前世诸多事都已经被改变,让堂家父子付出应有的代价,她一定能做到!一定能!
“大丫,宋安呢?他……他怎么样了?”
江云用力挣脱周大丫的怀抱,睁大眼睛看着周大丫,看她哭的更厉害了,一颗心陡然下沉。
“他……他在哪?他到底怎么样了?”
心里虽然有预感,江云还是难以接受。
怎么会呢?她明明已经救下了他,她明明……
“他在哪?我去见他!”
江云起身往外走,被及时赶来的侍女拦下: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