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回来啦!”
纵使早已习惯周大丫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正沉浸在书里的江云还是被吓了一跳。
点香的白露手一抖,香钵里一幅牡丹图便残缺了一角。
抬头无奈的看向窗外,一只红色大蝴蝶飞了进来。
“娘子,成了!那小子随后就被送过来,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被送去“官府”的姚家养子,实则已经暗中转移到了这里。
江云放下手中兵书,书桌上正是北地传来的那封信。
那只鸽子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堂守业!
原本那堂家四兄弟除了老四被拘在赌坊供人玩乐,其余三人都被王巧嘴家人关起来,日日劳作抵债。
江云的人盯了一段时间见没什么异常便撤了出来。
谁知在那不久,这三兄弟就不安分了。
老二堂永孜不知怎么说动了王家人,留下堂永望和堂永成两个人将他放了出来。
他出来之后一路向西北而行,可惜他身子本就瘦弱,又受了这么多日子的磋磨,没多久就晕倒在路边。
在外打理生意的姚老爷路过将人救下,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只不过,这些只是江云能查出来的,查不出来的又有多少呢?
那岁安堂的赵大夫,是如何联系上堂永孜的?
堂永孜娶王玲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云手指轻轻拍打着桌面,思忖片刻才抬头看向周大丫:
“把人关到后面的废宅子里去,大丫,你们可有审讯的好手?”
周大丫咧嘴一笑,好看的白牙在日光下闪着白光:
“交在我身上!准保让娘子满意!”
话落,那只红蝴蝶再次飞了出去。
江云笑着摇摇头,抬眼跟白露的视线撞上:
“你别说,她还挺适合这身红衣。”
白露道:“像极了话本子里的红衣女侠。”
江云眼睛一亮:“你还读过话本子?”
白露小脸倏地红了:“从前不懂事,曾和……小……小姐偷偷读过。”
话落,她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
江云知道这是又提起了她的伤心事。
她从前的小姐应是待她很好,若非那场苦难,她该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娇贵。
“白露,你可想过复仇?”
江云不知怎么突然把这句心里想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那些事成了白露不可触碰的逆鳞,只要一提起她便会陷入恐惧之中,许久才能缓过来。
不想,这一次白露却没有退缩。
她猛的抬起头,向来懂得隐藏情绪的她满眼的恨意却没来得及收回去:
“想,如何不想?娘子,我日日夜夜都想手刃了仇人!可……可那人位高权重……我又如何有机会?”
江云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像从前哄着半夜惊醒的堂家兄弟那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近来不知为何,她的慈母心总是泛滥。
唉,毕竟做了人家那么多年的娘,一时还真是很难从那个角色中摘出去。
“别怕,也别灰心,你可知云娘子我,也正走着一条复仇之路呢。”
白露愕然抬头,眼中泪花闪动:
“娘子……你?”
江云苦笑:“那人也是位高权重,他不仅欺我骗我,还要害我性命,你说,这仇我怎能不报?”
“这一条路虽难走,但我不得不走!若是我还像从前那般躲在小山村穷苦劳碌,早晚是那人脚下的一只蚂蚁,轻轻一脚就碾死了。”
“所以我更要好好活着,比他们活的要好,终有一日我要亲手,宰了他!”
这一刻江云心中压抑的恨意喷涌而出,堂守业,不将你们父子踩入泥泞,我江云就白活了这一世!
白露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反应。
还是江云最先冷静下来,见她这样不忍道: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白露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一般:
“不,我只是……只是羞愧。娘子,我曾经很多次想要放弃的,可我身上背了太多人命,父母兄长,我若是死了,他们……他们便永远不能明目了……”
白露哽咽着落下泪来,隐忍的嘴唇都颤抖着。
江云心中酸楚,轻声哄着: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娘子……娘子……我想我娘了……我想我爹……还有我的兄长、嫂嫂……可怜我那小侄子还未出生……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啊……”
“不是的,不是因为你。坏人作恶从来都是因为他们贪心不足,不是因为你的错。”
“白露,好好活着,带着死去亲人的那一份一起,好好活着。”
“只有你过得好了,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仇人才能受到惩罚。”
一颗种子悄无声息落在白露心间,在江云的温声细语之下渐渐顶破硬壳生出一尾嫩芽。
白露终于忍不住回抱住江云,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场痛哭之后白露心头那股淤积的气闷才算通畅了些,她缓了缓神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