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坦白从宽,但自从齐悦坦白之后,她去哪都有人盯着,连去茅房都没放过,齐明明陪着她一道去茅房。
齐悦:“……”她有些蹲不下去。
齐老太太从老房子回来时,手里还拿着被打断的竹扫把,身上气势很足,对从茅房回来的齐悦道:“齐悦,奶奶刚刚给你出了气,把你二叔打得下不了床,不过这事儿,咱到此为止,不然闹出风声来,咱齐家的名声也坏了。”
原来她一直在意的只是齐家的名声。
齐悦眼底神色复杂。
“老婆子,你进来,我有事跟你说。”西边屋子里传出齐永福的喊声。
“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齐老太太口中抱怨着,迈着小脚往屋里去,半路上又回头对齐悦道,“我也跟那两没良心的说好了,谁也不会将今天的事往外吐露一丝半点,你也要做到。”
齐悦忽然笑了一声,点了头。
本就没什么期待,何必失望?
她还是洗洗睡吧,明天早点出门。
齐老太太进了屋,从齐永福口中得知了齐悦在山上的经历,得知她口中的山神其实是咬断了一个村民大腿的豹子,惊得发皱的脸皮都抖动起来,她张了张口,半响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齐永福阖上了眼,再睁开,眼底有些潮湿,他盯住老伴一字一句道:“我这条老命是悦悦用命换来的,在我心里她不仅仅是我的大孙女,你可懂?”
齐老太太被他盯得心底一跳,艰难
点头道:“我懂了,以后我绝不是再骂她,也不会再找她麻烦。”
齐永福眉头皱了一下,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无力地摆手:“你也累了一晚上了,洗洗睡吧。”
两个人将就过了大半辈子,齐老太太自然觉察到了老伴的不满,但她又不知自己错在哪,张开嘴想问,但齐永福已经上床侧卧,背对着她,堵得她有些气闷,哼了一声:“行了,我知道齐悦是你的宝贝疙瘩,我不去惹她,我哄着她行吧?”
这就是一句气话,却没有料到齐永福“嗯”了一声,显然是赞同她去哄齐悦,为此齐老太太气了一晚上。
折腾了一晚上,又想了一晚上,秦老太太终于打定了主意,看在齐悦救了老头子一命的份上,日后就当齐悦是客人,反正她也很快会嫁出去,大家同住一屋檐下的日子并不多。
一大早起床,她想找齐悦表明这态度,但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找着她,直到问了余秀莲才知道她和余国庆天没亮就出发去镇上了。
这一刻,齐老太太有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憋屈感,喘了口粗气,她甩手走了。
余秀莲有些惊愕,也有些委屈,转头问齐传宗:“我是做什么惹娘不高兴了吗?”
齐传宗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她高兴的时候少,你不用理会。”
外婆迈进堂屋恰好听到这话,心底原本的担心一下子散了去,她笑着走向齐传宗:“这新房子我也住了,你
的孝敬我也受了,我该回自己家去了。”
“岳母,您才住一晚,怎么就急着回去?”齐传宗连忙拦阻。
另一边,齐悦和余国庆搭上了去市里的早班车,虽然车次没变,但售票员从扎着两条黑辫子的郝姑娘,变成了扎高马尾的圆脸姑娘。
“你们是问原来的郝同志吗?她一周前结婚了,也换了岗,今后由我在这班车上售票,我姓秦,你们叫我小秦就好。”圆脸姑娘性子爽朗,说起话来声音清脆语速又快,让听者忍不住被她嘴角的笑涡感染,跟着高兴起来。
“那小秦同志,以后还请多关照了。”
余国庆很自然地跟初次认识的女售票员说笑起来,直到齐悦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无声冲他说了三个字“郝姑娘”,余国庆猛地醒神,摸着头笑着转了话题:“我这次进城是想给我未婚妻买条新的布拉吉,也不知最近有没有出新样子。”他这是表明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免得眼前的秦姑娘误会。
秦姑娘没有误会,却被他逗得乐了起来:“你一个大男人专门进城给未婚妻买裙子,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余国庆不以为然:“笑话什么,男人不就该疼自己女人吗?”
秦姑娘笑着点头:“说的也是,回头我把你这话跟我对象学学,也让他知道什么是差距。”
原来秦姑娘已经有对象了,余国庆大松一口气,接下来的车程,他不断传授身为好男人的标准,
直把秦姑娘逗得笑个不停。
于是,齐悦惊讶的发现,两三个钟头的车程,余国庆就成功晋级新售票员的男闺蜜。
好吧,这会还没有男闺蜜的概念,他们是以朋友相称。
余国庆还特意拉过齐悦,让秦姑娘以后遇到她坐车多关照一下,秦姑娘自是满口答应,直说把齐悦当亲妹妹关照。
“亲妹妹”齐悦晕晕乎乎地下了车,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身边这个女人缘爆棚的舅舅,下意识的错后了一步,然后就被余国庆敲了一下脑门:“你这丫头发什么愣呢,赶紧跟上舅舅,等办完了事儿,舅舅去给巧儿买布拉吉,也送你一件。”
齐悦愣了一下,问道:“送巧儿布拉吉……不是你跟秦姑娘搭话的借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