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八角桂皮熬煮了一下午的猪头,外皮色泽微红,一戳就烂,香气四溢,直飘到大马路上,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吸鼻子,跟齐家相熟的人家,还拐着弯地到齐家院门口打听齐家做了什么好吃的。
大多数人只是问问,又见余秀莲的亲娘和弟弟在,便当齐家买了猪头特意招待娘舅的,略说几句话就散了。
但有些人寻味而来,却是不肯走了,死活赖着要陪亲家娘舅吃酒,正是齐传明王淑芬夫妻俩。
齐老太太的脸直接沉了下来,指着夫妻俩的鼻子骂:“你们陪的哪门子娘舅?人家姓余,不姓黄,真要陪娘舅,滚去黄家去!”
齐传明却涎着脸笑道:“大哥的娘舅自然也是我的娘舅,两兄弟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齐老太太操起竹扫把就往外轰他们:“滚你娘的蛋,兄弟两不分清楚,你出钱养老子娘?”
坐在堂屋里的外婆有些尴尬,想要去叫住齐老太太,却被余国庆拉住:“娘,齐家的事咱不要多管。”
外婆还是有些不自在,叹了口气:“母子之间,何至于闹成这样?”
余国庆嗤笑一声:“眼前这算什么,不伤筋动骨的,以往闹得更厉害的时候多了,不然齐悦哪里会拼命挣钱砌新房子搬出来住?”
外婆愣了一下:“砌房子的钱,是悦悦挣来的?她从哪里挣的?”
余国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虚地移开视线:“我就随口一说,其实大部分钱还是大姐大姐
夫自己攒的,悦悦之前跟着我卖荤香蛋也挣了些钱,两笔钱凑一块就将将砌了这房子。”
外婆眯着眼想了一想:“你大姐家之前穷得连悦悦的学费都凑不上,哪里能攒下钱砌房子?”
余国庆被明察秋毫的亲娘逼得脑门上冒汗,正想着用另一个谎言来遮盖谎言时,院子里齐老太太大声吼道:“那猪头是要祭山神的,谁都不能吃!”
这会刚下工不久,齐传宗夫妻和齐老爷子没急着回来,而是去了承包田查看情况,以至于齐老太太根本不是齐传明夫妻的对手,轰赶不走,恼怒之下,冲口说出猪头的真正用处。
一听这话,余国庆就知道要坏,生出同样想法的还有灶房里的齐悦,她三两步跨出灶房,就听到齐传明两眼精光地问道:“祭山神?你们干嘛要去祭山神?可是从山里得了什么好东西……”
齐悦张口截断他的话:“我们得了什么东西你没见过吗?爷爷的医药费从哪里来的你忘了吗?”
齐传明面露恍然:“铁皮石斛!”又下意识的捂住嘴,望见堂屋里的余家母子还瞪了一眼。
“不对吧,你们从山里得来的可不仅仅解决了老爷子的医药费,你们这新房子立在这呢。”王淑芬贪婪的打量眼前崭新的房子。
齐悦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齐传明得了王淑芬的提醒眼睛一下子的亮了起来,理直气壮地冲齐老太太嚷道:“娘,你们从山里得了那么多好处,你们吃
肉,总得让儿子喝点汤吧。”
“对啊,娘您不能太偏心。”王淑芬附和道。
齐老太太被气得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你,你们这对白眼狼!当初要给你爹寻铁皮石斛治病,是谁怂得不敢上山的?现在却来分老大从山上拼命挣下的钱,你们不觉得亏心吗?”
“这话不能这么说的,大哥又没遇到危险,他在山上得了好处,怎么不叫上我这兄弟?是不是怕我分了他的好运?”齐传明倒打一耙,脸上带着气愤的神色。
齐悦上前笑眯眯地道:“我也觉得我爹这事做得不对,若是之前就告诉二叔,说不定二叔的新房子也砌起来了。”
齐老太太登时怒了,张口冲她吼道:“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赶紧给老娘住口!”
齐传明生怕老娘拦阻,冲到齐悦跟前拉着她道:“好侄女,你别听你奶奶的,快告诉二叔,你和你爹在哪采到的铁皮石斛?”
齐悦神色认真地对他道:“我和我爹采过的地方都已经采干净了,告诉你也没用。不过……”
“不过什么?”齐传明紧盯着她问道。
“住口!”齐老太太迈着两只小脚冲过来,掐着齐悦的胳膊不让她说话。
余国庆看不下去,冲出去,抓住齐老太太的手一甩,冷声道:“有我在,你别想欺负我外甥女。”
齐传明忙附和:“娘,你也是,悦悦这么乖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欺负她?”
齐老太太被余国庆那一甩差点跌出去,
又听到二儿子这话,直气得嘴皮都哆嗦,张口骂道:“混账东西,占便宜没够的混账东西!”
这话乍一听是在骂齐传明,但细一琢磨,却是将余国庆也骂在内,但余国庆混不在意,骂两句去算什么,反正这老太婆就只能动动嘴,目前他最重要的是对付齐传明。
嘴一咧,结实的胳膊搭在齐传明的肩上,猛地往对方一勒,勒得齐传明差点喘不过气来,王淑芬尖叫的冲过去,余国庆先一步放开,冲着剧烈咳嗽的齐传明笑道:“我想知道怎么采到铁皮石斛,问我啊,我前一阵才陪着悦悦上山采过药,卖到黑市得了这个数。”
他竖起两根手指。
“二十?”齐传明顾不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