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事跟我们二房没关系,我们也走了。”齐传明凑上前道。
“没人拦你。”齐永福怒瞪了他一眼,习惯性地摸向桌上的旱烟杆,但摸个空。
齐悦提醒一句:“爷,您戒烟了。”
齐永福咳了一声,缩回手。
齐老太太立刻道:“老头子你身体不好,咱俩承包了也没人干活,咱就……”
不等她说完,齐永福就沉了脸:“我是大队长,我要是不领头,谁还会承包?”
“不是还有老大一家嘛。”齐老太太嘟哝一声。
袁老实神色惶然,反复说道:“我尽量养好鱼,尽量养好鱼……”
齐老太太不满:“你还有没有别的话?保证不让我家亏本之类的,或者你自家建房子。”
袁老实白着脸,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齐永福黑了脸,直接对齐老太太道:“你若是再开口,就出去!”
齐老太太哼了一声:“我要是出去了,还不知道自家怎么吃亏呢。”
齐永福怒目,却也不能真的将她打出去,气得胸口起伏。
“爷,别着急。”齐悦安抚他一声,扭头对齐老太太道,“爷身体不好,确实不能下地干活了,但是我希望以爷奶的名义承包下五六亩田地,但活计由我们大房承担。”
齐老太太眼睛瞪圆了:“你说承包就承包,亏了算谁的?”
“算我们大房的。”
这句话从齐传宗口中传出,齐悦也愣了一下,心里感动他对她的支持,开口道:“谢谢爹。”
听到大
女儿的感谢,看着她笑弯的眼,齐传宗心里舒坦,心道他多干一些,年底多得些钱,也能在她出嫁时多添些嫁妆。
“你说得轻巧,你们要是真的亏了,年底没饭吃的时候,老娘可不是接济你们!”齐老太太瞪着齐传宗嚷道。
齐传宗欢喜的心往下沉了沉,低下头,闷声道:“我知道。”
仿若一拳打在棉花上,齐老太太气得脸色涨紫,恨声道:“既然你说替我们两口子承包,那就别五六亩了,来个十亩!”
齐传宗脸色有些变了,齐永福一拍桌子:“这田地是你说承包多少就能承包的?这要按照村里的田地数量和人口算!”
其实,齐悦一早就算过了,按照这个算法,茅坪村一人大概能分到两三亩亩,而这也是八十年代初分田到户的基本准则。
不过有她这番插手,分田到户的家庭联产制,或许能提前实现。
只是,到了傍晚的社员大会上,她这一构想,再次遭到了打击。
有着近百户人家的大队,在她提出承包水田养鱼的计划后,响应者一个也没有,现场一时寂静无声。
村长有些尴尬,站起来说道:“禾花鱼是个好项目,大伙都积极一点……”
他的话刚开头,下面胡三就嚷道:“村长,你让大伙积极,你自家承包了吗?还有大队长,于会计,你们这些村干部们先带个头呗。”
村长与于会计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些尴尬。
齐永福偏头冲齐悦道:“把协议拿
来,我头一个签字。”
齐悦立时将协议放到他身前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又送上钢笔,齐永福接过,签下自己的名字。
下方的村民涌上来:“大队长你真的签了!”惊愕又佩服,但当齐悦将钢笔递向他们时,又纷纷倒退。
齐悦也不恼,笑眯眯道:“我代表我们一家签名,我家有三个劳动力,按照队里均田制,一人两亩半,我家就是七亩半。”
说着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
胡三顿时嚷了起来:“传宗哥,你家难道要让个丫头片子当家?”
齐传宗黑了脸:“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胡三嬉笑:“我不操心,就是念叨念叨。”
“爹,别跟他置气。”齐悦劝了一句,而后将钢笔递到袁老实手里,“袁叔,你家落户茅坪村,自然也能承包田,将你的名字签上吧。”
“我也能承包?”袁老实又惊又喜,目露征询地转向齐永福以及其他村干部。
齐永福刚要点头,胡三又嚷了起来:“袁老实,你个外来户,哪来的脸占茅坪村的田地?大伙,你们说是不是?”
原本只是承包,经他的口里一转,便成了占用村里田地,这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惜,他这番煽动,被齐永福锐利的目光破坏,在场的社员们没有出声附和,但因着心底的私利,也没有开口否认。
齐悦心中有些生气:“今年你们不愿承包水田养鱼,但你们敢说明年也不会承包吗?”
明年又不用跟袁家
人的口粮和房建费挂钩,又有头一年的经验,养鱼肯定稳挣不赔,傻子才不承包!
在场社员暗暗想着如何占便宜,自然不会当出头鸟,便是一直叫嚷的胡三也没有再蹦跶。
齐悦扫过众人,继续道:“既然没人反对,那便意味着来年你们都得要请袁叔指导你们养鱼技术,而这技术是袁叔祖辈传下来的,他凭什么免费指导你们?而且你们连村里人都有的田地,都舍不得分他家一份。”
社员们被她这番话数落得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