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传宗与余秀莲各自喝了一碗粥,就带着两包糖匆匆出门。
至于昨晚他爹交代的一篮子鸡蛋,齐传宗没有找他娘要,后者自然乐得装不知道。
不过,齐悦猜测,齐传宗是料到自己要不到鸡蛋反倒会被他娘骂一顿,所以干脆不吱声,也能落个清静。
齐悦忍不住怀疑,或许齐老太太不仅仅厌弃她一人,而是厌弃整个大房,因为就算是大房的男娃虎蛋,齐老太太也从不亲近。
她刚思虑着大房到底哪点让老太太厌恶,一个空碗砰地磕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老太太张口冲她骂道:“家里人都吃完饭上工去了,你秀秀气气的一碗粥都没喝完,真当自己是地主家小姐呢?”
齐悦想回她一句“您不是还没去上工吗”,但考虑到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她咽下这句话,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粥,而后认真回复齐老太太:“常挨饿的人,得慢点喝粥,养胃。”
“你这是在抱怨我这做奶奶的苛待你,没让你吃饱?”齐老太太提高嗓门,声音又尖又利,正要骂个痛快时,院门口来了一个人叫她,她值得停了嘴,又朝齐悦甩了一个眼刀,才迈开两只小脚迎上去。
“姐,你说慢点喝粥养胃是不是真的?”齐明明直到齐老太太拐没了身影,才凑到齐悦身边问道。
齐悦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道:“是真的,你以后不要端起热粥直接往嘴里倒,不然容易烫伤食道,严重的会引发食道炎,甚
至可能转变成食道癌,以后想吃饭都咽不下去。”
她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处于长期饥饿的人们,面对食物时总是吃得过急过热,再过十来年物资不再匮乏,人们会下意识吃得过多,肠胃疾病由此而生,长此以往,甚至可能转变成癌,她在后世就听了不少这样的病例。
齐明明被她这番话吓白了脸,齐悦忙又安抚她:“你现在还小,改了就没事。”
“真的没事?”齐明明再次追问,见她点头才大松一口气,连声保证,“我以后放慢吃饭喝粥的速度,养好了胃,以后吃好吃的。”
齐悦忍俊不禁:“你的脑子里就记着吃啊?”
齐明明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这世上还有比吃好吃的更美的事吗?”
“行,你个小吃货,等姐日后有了钱就给你买好吃的。”齐悦愉快许诺。
齐明明杏眼大亮:“姐,那你要赶紧有钱,我要吃肉,要吃冰棒,还要吃糖!”
齐悦笑着一一应下,随后吩咐她洗碗,齐明明半点推迟没有,利落打水洗碗,是从未有过的勤快。
齐悦摇头失笑,走到墙角拿起竹扫把开始扫院子,扫到院门口时,隐隐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探过门,看到不远处齐老太太正与村中一孙姓老太太正嘀咕什么。
或许是察觉了她的视线,齐老太太扭头冲她叱道:“你磨洋工呢?你没听见猪在叫啊,赶紧抄完院中去喂猪。”
齐悦侧耳听了一下,还真听到猪在叫唤,她也就
没有反驳,也没有多想,只加快速度扫完院子,而后用洗碗水兑了猪食(这是余秀莲特意交代,她虽觉得洗碗水干净得找不到一颗饭粒,但还是照办了),又加上一勺米糠搅拌均匀,最后左手提着猪食走向后院猪栏。
猪栏是三面为墙,一面横木为栏,里面铺了晒干的稻草,但通常不过两日,稻草上就会洒满猪的屎尿,而这也是最农村天然的,也是最重要的农家肥。
当然,这气味也绝对熏人。
不过,习惯也是强大的,穿来不过三日,齐悦就能够面不改色地走近猪栏,四头半大的猪哼唧撞栏,其中一头差点就跳出栏框扑到她的身上,齐悦抄起一旁的木棍将把那头向往自由的猪敲了下去。
而后又挥棒将饿得嗷叫的猪赶离石槽,拿水冲洗干净后将猪食哗啦倒入石槽中,四头猪嗷呜扑上去,争抢得猪食四溅,看得齐悦都有些心疼:“我都吃不饱,你们居然还浪费?”
好吧,就算再饿,猪食她也是不吃的。
不过,浪费总归是要不得的。
她一棒子扫过去,就把抢得最凶的耳朵上长了块黑斑的猪赶到一旁,另三头乘机多吃了几口,急得黑斑猪嗷嗷叫唤,不顾她的“杀威棒”扑回了石槽与同伴抢食,这一次飞溅出来猪食少了许多,齐悦收回了木棒。
喂完猪,她打开一旁的鸡笼,笼中八只羽毛艳丽的鸡立时扑腾翅膀飞蹿,尽力表现着它们对天空的向往。
但等到她捥了一
勺干瘪谷粒咕咕召唤一声,八只鸡立时放弃了对天空的向往,迈开两条腿拍着翅膀朝她冲来,那只长得最肥的大红鸡冠公鸡也最性急,跑得最快,刚冲到她近前就腾空扑向勺子。
齐悦起了逗弄之心,笑着往后一退,大红鸡冠扑了个空,眼珠子一转,再次腾空,尖利的红嘴却不是对准勺子,而是直接啄向她拿勺的手腕,齐悦抬手避过,哑然失笑:“你这是记仇呢,还是要釜底抽薪?”
“咕咕咕……”再次扑空的大红鸡冠高声叫唤,不知是在承认还是反驳。
此时其他七只鸡也赶了过来,齐悦不再戏耍它,扬手将谷粒洒落,大大小小的鸡立时低头啄食。
那只大红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