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海誓山盟的声音,有草垛下相拥的身影,只是这一切的美好都被青年拥住陌生女子的画面撕裂。
紧接着,父亲的怒骂,母亲的哭泣,村民的指指点点,如同一团团乌云将她层层包裹,裹得她无法呼吸,发狂地奔到村外水坝上,纵身一跳……
齐悦陷入梦境中,久久无法醒来,溺水的后遗症显现出来,她身上一阵阵发热,额头滚烫如火,连水都喂不进。
余秀莲急得快哭了,她在家中没有找到丈夫,就抱着小儿子放到齐悦的屋子关好门,自己则顶着日头奔到村外地头。
此时正是开春插秧繁忙之际,大队长为了让队里尽快完成插秧任务抢占春时,力排众议制定了包工
到户的方式,所以家家户户,有一口算一口全在水田中弯腰插秧,忙得热火朝天。
余秀莲果然在自家包工的水田中找到丈夫齐传宗,她急奔过去,刚将齐悦发烧让男人送她去卫生所的话说出来,一团泥水就甩了过来,啪地溅到她的裤脚上。
齐老娘一团泥水甩出去,又自水田中跳到田埂上,指着余秀莲的鼻子破口大骂:“一个丫头片子多精贵啊,发个烧都要花钱送到卫生所去?你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是老娘挣工分一分分攒出来的,我告诉你余秀莲,你那精贵的丫头片子甭想花老娘一分钱!”
余秀莲被骂得缩头,两眼蕴起了泪花,但一家子的钱都攥在齐老娘手中,她自己是一分钱都没有,所以就算知道会被骂,依然开口哀求道:“娘,悦悦看病花的钱算在我的工分里,等年底分了钱……”
“你的工分?你个成天躺尸的病秧子,一年能挣几个工分?你挣的工分连换你自己吃的粮食都不够,还想跟老娘算钱?美不死你!”
齐老娘鸡爪一般的手指差点戳到余秀莲的眼睛里,她慌乱倒退,转头哀求地望着她丈夫。
齐传宗收到妻子的哀求的眼神,眉头微锁,转向齐老娘刚唤了声“娘”,就被齐老娘喷了一口唾沫:“喊娘也没用!若不是因为是新社会,老娘就能提起扁担打死这不要脸的丫头片子……她这烧烧得好,最好烧死她,免得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