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的抉择,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供后人评说,感慨,或是叹息。
&34;尔等心中的忧虑,朕洞悉入微,亦感同身受。&34;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34;朝堂之上,那些臣子或结党营私,或相互倾轧,致使朕不慎误伤忠良,对此,朕已颁下罪己之诏,以示自省。&34;
言及此处,朱由检的语气忽地变得锐利如剑:&34;然则,论及这些人之清白无瑕,坚贞不屈,朕心中实难全然信服。朝堂水深,谁人能真正纤尘不染?&34;
他目光如炬,直视前方二人,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34;朕在此向尔等明誓,只要司礼监与东厂恪守本分,不越雷池一步,日后若有任何无端攻讦之辞,朕必细查慎断,绝不轻率行事。&34;
&34;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曹化淳,这东厂提督之职,你接也得接,不接,亦是天命所归,非你所能拒!&34; 话音落下,殿内仿佛回荡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直击人心。
&34;王承恩,你亦不可懈怠,提督之职既不愿担,那便执掌印玺,权柄在握,亦是替朕分担重负之举。&34;
&34;自今日起,你二人分掌大权,各安其位,互不隶属,互不干涉,如此方能相互制衡,共保朝纲清明。&34;
&34;奴婢谨遵圣谕。&34;
二人闻言,心中大石稍落,此番安排,实则是将掌印之权与东厂之威分而治之,既防一手遮天,又保皇权稳固,皇爷之策,依旧深不可测。
至于皇爷那番信誓旦旦的保证,曹化淳与王承恩相视一笑,心中皆明如镜。
这世上,若真有人敢轻易相信帝王口中的“罪己”与“信任”,怕是要步那魏忠贤之后尘,落得个凄凉下场。
多年伴君如伴虎,他们二人对这位皇爷的脾性,早已洞悉入微。
那些表面的自责与信赖,不过是帝王权术的一部分,真假难辨,唯有步步为营,方能在这紫禁城中求得一丝安宁。
在那位帝王深邃莫测的多疑与淡漠性情之下,言官们几句轻飘飘的讥讽与指责,便足以让世间万物,包括那些曾被视为无上荣耀之物,瞬间化为虚无,如同风中残烛,一戳即破。
想当年,袁崇焕将军手执尚方宝剑,剑锋所指,无坚不摧,何等威风凛凛!“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然而,即便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在手,却也难逃命运的桎梏。
再看今朝,卢象升将军三度获赐尚方宝剑,荣光加身,本应是号令四方、挥斥方遒之时,却发现自己竟难以调动各路总兵之心。
这背后,不正是帝王心中那悄然滋长的议和之意,悄然改变了朝堂的风向吗?
究其根本,还不是因为那份对卢象升的疑虑,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了他的手脚,让他即便手握重器,也难以施展拳脚。
而司礼监掌印与东厂提督,两者权势虽各自独立,犹如天际双星,璀璨夺目,但正因彼此间无直接统属,方才避免了尾大不掉、相互倾轧的乱象。
这制度的设计,精妙之处便在于此,它巧妙地维持了权力的平衡,使得宦官与外臣之间,难以形成勾结,更无法编织出欺瞒天听、祸乱朝纲的阉党之网。如此,朝堂之上,方能保持一片清明,国家之舟,方能稳健前行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念及此节,曹化淳与王承恩心中不由一凛,二人心照不宣地微侧头,以眼神悄然交汇,皆在那幽深的瞳仁中捕捉到了对方一闪而过的骇然之色。
方才那场景,宛若置身刀锋之舞,但凡有谁一时冲动,应承下司礼监掌印与东厂提督的双重重任,其后果,怕是连午门外那断头台下的饿犬都将有幸分得一羹人血之食,何其悚人!
此中深意,分明乃是皇爷对他们二人的一次微妙试探!
诚然,这位继承了崇祯遗志,又携带着后世智慧的朱由检,怎会轻易将帝国这般庞大的权柄交付于一人之手?
他深知权力的双刃剑性质,既愿雕琢出忠诚如王忠贤、曹忠贤般的耳目心腹,又绝不容许有任何一方势力能够遮蔽圣听,乃至危及皇权、动摇国本。
他的目光,此刻犹如穿透云雾的利剑,直刺曹化淳心田:“朕命你,即刻着手整顿东厂,务必深挖细查那些监军在军中的种种行径,尤其是那高起潜,他的一举一动,都要了如指掌!”
言语间,既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又透露出一丝不容忽视的期待与信任,让曹化淳心领神会,躬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