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茯谣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却飘向了前世。
前世,她从未关心过江致明的过往,只知道他医术高超,对自己关爱有加。
可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淡泊名利的医者,心中也曾怀揣着梦想,却被现实击得粉碎。
“爹,您后悔吗?”
姜茯谣收回目光,轻声问道。
江致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苦笑道:
“后悔?谈不上后悔,只是心中难免有些遗憾罢了。”
“爹当年,也是年少轻狂,总以为凭着一身医术,便可闯出一片天地,却忘了这世上,除了医术,还有很多东西,是医术无法解决的。”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谣儿,你记住,这世上,人心是最难测的,有些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对你露出獠牙。”
姜茯谣沉默了。
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前世,她就是太相信别人的善良假面,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爹,您放心,女儿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姜茯谣握住江致明的手,语气坚定。
江致明欣慰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慈爱,“好孩子,爹相信你。”
姜茯谣举办义诊收获民心的事很快传到了大街小巷,百姓们对她赞誉有加,甚至连朝堂之上都对她赞不绝口。
那些原本对江致明避之不及的官员们,如今见了姜成亿,都忍不住夸赞他教女有方,生了个妙手回春的好女儿。
每一次听到这样的溢美之词,姜成亿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心里清楚,姜茯谣如今的风光,与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半点关系。
相反,他之前对姜雪茹的偏袒和对姜茯谣的冷漠,更显得他如今的尴尬。
这日,下朝后,一向和他不对付的大将军赵明伸手拦住了他,周围围满了看好戏的官员。
赵明素来直言快语,见了姜成亿便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哟,这不是姜大人吗?怎么今日气色如此好?莫不是府上那位神医千金又做了什么好事,让您老人家脸上有光啊?”
姜成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只能赔笑道:“赵将军说笑了,小女不过是略通医术,当不得将军如此夸赞。”
“哎,姜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
赵明故作惊讶,“您那女儿如今可是京城的红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宫里的贵人们都对她赞不绝口,您这当爹的,可不能埋没了女儿的功劳啊!”
周围的官员们纷纷附和,言语间满是调侃之意。
姜成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些天,他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对姜茯谣的夸赞,而这些夸赞,对他来说,却像是无形的巴掌,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无地自容。
他从未想过,那个被他弃之如敝屣的女儿,如今竟会如此耀眼,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成为别人口中那个‘有眼无珠’的笑柄。
姜成亿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一回到家,姜晨洵迎了上来,“爹,你可算回来了,茹儿说她身体不舒服,想让您去御医署找御医来给她看看呢。”
下人战战兢兢地回话:“老爷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大公子还是别惹老爷生气了。”
姜晨洵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好的,不就之前那个乡下丫头回来了吗?一个乡野村妇,仗着自己会点医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敢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也不嫌丢人!”
“大公子慎言!”
下人吓得脸色惨白,这府里谁不知道大小姐如今风头正盛,大公子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姜晨洵嗤笑一声,满不在乎,“怕什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做我姜家的女儿?”
下人不敢再接话,生怕引火烧身。
姜成亿脸铁青,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姜晨洵的脸上。
姜晨洵被打得偏过脸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成亿,平日里对他疼爱有加的父亲,今天竟然为了一个乡下来的贱丫头打他?
“父亲,你打我?”
姜晨洵捂着脸颊,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逆子!”
姜成亿怒吼道:
“你还有没有脑子?姜茯谣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她现在是百姓口中的活菩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竟然还敢说她是乡下来的贱丫头?”
姜晨洵愣住了,他从小到大都被姜成亿捧在手心里,何曾见过父亲如此动怒的模样?
他这才意识到,姜茯谣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他们欺辱的可怜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