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卿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个算盘。
而她就像是算盘里的珠子,被命运的安排轻拢慢捻抹复挑,这辈子就算完了。
算了。
算了。
算了。
就连自己喜欢的人遇到了更厉害的人,她也只能弱气的说一声。
算了。
反正陆星也只是可怜她而已。
做过片刻恋人,已经足够了。
柳卿卿这样安慰自己。
她在洗手间挤上青柠味道的洗手液,反反复复的洗干净了手。
然后她轻轻地拉开衣柜,里面全是陆星暂时搁置这里的常服。
柳卿卿像是在细数自己有多少金币宝藏的巨龙,指尖轻点过一件件的衣服。
片刻之后。
她把衣柜里陆星所有的衣服都抱了出来。
就像鸟儿搭建巢穴似的,她在床上铸造出了自己的一所避风港。
“对不起。”
柳卿卿双目失神,她愣愣的缩进由陆星的衣服铸造起来的巢穴,瑟瑟发抖。
熟悉的薰衣草味道瞬间把她包围,轻柔的安抚她已经焦躁的心脏。
柳卿卿的手边是陆星的一件卫衣。
她蜷缩成一团,握住了卫衣的袖子,就像是握住了陆星的手。
盯着空荡荡的袖子,柳卿卿笑了。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一件衣服而已,随时量产,到处售卖。
可是她的心脏告诉她,不要放手。
“怎么办啊陆星。”
柳卿卿真的觉得自己被陆星给养坏了。
现在她遇到问题不想着自己怎么解决,却满脑子里都是陆星。
窗外雷声大做雨点狂流,卧室的灯光被调节在最暗的一档。
在世界末日里,柳卿卿沉默逃避的缩在这小小的避风港。
她想给陆星发消息,可又担心看到那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只要她不发,那陆星就永远没有删除她的好友,拉黑她的好友。
柳卿卿像一只鸵鸟似的,埋在陆星的外套里。
床边柜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沙漏。
柳卿卿死死的盯着那些白色细沙,流尽它们需要十分钟。
好难受啊。
一分钟不理陆星,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所以她送了这个沙漏。
十分钟之内,一定和好可以吗?
当时陆星怎么说的来着,他说,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当然可以。
原则问题。
柳卿卿笑了,无声的笑,眼角的泪浸湿了枕头。
这能怪陆星不守承诺吗?
当然不能。
他已经给出了前提条件了。
是她因为胆怯,因为渴望幸福,因为不敢打破现状,所以一直在拖延。
明明有很多的时机,她可以去跟陆星坦白的。
可是她不敢。
她自私的想要,多留一点这样的幸福时光。
可柳卿卿忘了一件事。
一个美好事物拥有的时间越长,等失去的时候,戒断反应越严重。
好难受。
柳卿卿蜷缩着身体。
她吃了好多东西,胃好胀,刚才一直在哭,太阳穴和鼻子也不舒服。
一个念头再次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要不然就这样结束吧?
这样的话,陆星还可以来参加她的葬礼。
她会用自己的死亡在陆星的心里留下一点点的印象。
这样的话。
以后陆星看到小白的时候,会想起她,去做手工的时候,会想起她,吃到某些早餐的时候,也会想起她。
她虽然死了,但可以长存在陆星的记忆里。
这是一件好事。
可是
柳卿卿咬着胳膊,想起了两个人一起看的第一场电影。
不是在电影院,而是买好宵夜,放着投影在家里看的。
那部电影是陆星选的。
具体的情节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柳卿卿唯一记得的是里面的一句台词。
[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生存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霎时间,柳卿卿僵硬住了。
难道这是陆星选这部电影的意图吗?
陆星在劝她吗?
柳卿卿伸出胳膊,一只嫩白的手握住了床边柜上的安安静静搁置着的沙漏。
等等。
“是眼花了吗?”
柳卿卿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否则怎么会在沙漏里看到一丝银色的光芒。
怀抱着难以置信的想法,柳卿卿猛然坐起来。
她颤抖着手摇晃着倒置着沙漏。
当所有的白色细沙流到下端的时候。
在上方的透明玻璃里。
柳卿卿看到了一枚银色的素圈戒指,和卷成小小一点的纸片。
柳卿卿几乎要哭出来了,喉咙发干。
“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
我已经决定要让你奔向更好的人了,你不要这样,我会舍不得放手。
柳卿卿慌张的找工具撬开了沙漏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