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临安候府灯火通明。 书房里,临安候坐在书案后的圈椅上,两个儿子站在面前,面色都是说不上的难看。 小儿子陈子烨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大儿子陈子荣还沉得住气静默在一旁。 临安候陈显明看着来回走动的人影,沉声道,“行了,多大人了,这么沉不住气,晃得我眼睛疼!” 年近四十的陈子烨,被自己的老父亲这么一说,面上还真有些挂不住。 但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外甥女,住在自己院中,居然还能被外男欺负了,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陈子烨被叫停脚步,转头看向临安候,“父亲,这安昌伯府欺人太甚。 那竖子捡到女子手帕不知归还,竟然还想出如此下作手段,这不是逼着人下嫁吗!” 此话一出,字字句句都带着怒意,可正因为如此,知道来龙去脉的陈子容面色泛青,甚至额间的青筋都微动。 他让人探查到消息,他这外甥女就不是个检点之人,谁家好姑娘烧香拜佛后,前往茶楼赴约,从厢房里传出男女间的靡靡之音。 简直是伤风败俗! 这话他不敢说出口,要是被一生戎马,将名在外的父亲知晓此事,还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动静。 陈老侯爷心里也不好受,在他看来陆昌萍完全就不像陈家的孩子。 若只是传出谣言,他尚可打上门去,可他人老心却不盲,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人,但没想到竟然做出这样出格的事。 老大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殊不知府中打探消息的人,都是他旧部之子,能有什么消息,是瞒过他的眼睛和耳朵。 当他看到小儿子气愤恼怒,一时间感觉有些心气无力。 片刻后,陈老侯爷才道,“外边的消息多半是真,昌萍那孩子是我们没管好,让她在皇城根下迷了眼。” 此话一出,两个儿子都怔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另一边,侯府偏厅里。 哭泣的声音不断,哀求的声音也不停。 陆昌萍抱着陈老夫人的腿,已经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嗓子已经哭沙哑,眼睛也哭得好疼。 要不是舍不得这富贵,她怎么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撇了陆昌萍一眼,她这个外孙女样貌不佳,作风更是一言难尽。 专门请了两个嬷嬷教导她,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看到陆昌萍这般模样,不难看出其父是多么卑劣的男子,才能生出如此不知检点的人。 陈老夫人一想到她诰命加身,夫妻恩爱半生,两个儿子仕途、商运通顺,就连唯一的女儿也颇有才名。 她本该是这皇城根下,最受人羡慕之人,没成想一桩亲事,竟然害得她痛失爱女。 如今找回来的外孙女,还与外男闹出如此荒唐事,甚至传遍了新京城。 让临安候府成了豪门贵胄里的笑柄。 陈老夫人抬眸看了眼房梁,认命般的闭了闭眼,“罢了,这都是欠下的孽障。” 闻言,陆昌萍也停止了哭泣,故作泪眼汪汪地抬头看向陈老夫人。 最后,听到陈老夫人道,“既然安昌伯府已经在筹备婚事,那就等他们上门,早日将这门亲事定下吧。” 说罢,陆昌萍正要说些感谢的话,就被陈老夫人再次打断。 “安昌伯虽是两朝元老,可他生下的儿子在朝中毫无建树。 等他日安昌伯撒手人寰,这伯爵府也就落寞了。 此路是你自己选的,今后就由你自己去趟这浑水了。” 陆昌萍毫不在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不能比贫民百姓过得差。 只要她过好这后半生,管他伯爵府落寞成什么样。 此刻的她,还不明白死尸,都是从里开始腐烂,即便釜底抽薪,也只剩下一个干枯的躯壳。 在场的俩妯娌相视一眼,心中明白老夫人的话,他日等陆昌萍嫁入后,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侯府都不会替她出头了。 更不会让侯府沾上那污遭的亲家。 可见,老夫人对她这个,刚认回家的外孙女是多么失望。 ...... “我儿真是聪明能干,等到年初二,为娘就带着媒人去临安候府上门提亲,替你求娶临安候的外孙女。” 若说临安候府上空被阴霾笼罩,那么安昌伯府便是一片祥和,甚至个个喜上眉梢。 屈子坤喝了一口杯中酒,眼神流露出不屑又自傲的神情。 他当日前往灵谷寺,本意是佯装偶遇安阳候府的千金,没成想竟然碰上了,临安候府刚寻回的表小姐。 比起拿下安阳候那娇蛮的千金,倒不如主动送上门的陆昌萍。 乡野来的小村姑,最是好拿捏,不过是哄骗几句,就能乖乖听话,让他随心所欲,极大满足了他大男子主义。 安昌伯前些日子,因着自己的三儿子做了浑事,被皇帝轻责,虽无大碍也身子也有些不爽利,故而早早地就回屋歇下。 见自家老头子走后,在场的几兄弟,说起话来更是毫不忌惮。 三公子屈子阳贱兮兮地,凑到屈子坤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四弟啊,三哥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那侯府表小姐抹了厚厚一层粉,都遮盖不住她脸上的蝇死雀。 你这是人间富贵花看多了,口味变得如此奇特。 还是全程闭上眼睛,根本不去看她分毫啊!哈哈哈哈...” 安昌伯夫人还在厅堂,屈子阳就敢说浑话,可见他们兄弟在府中相处,丝毫没有顾忌。 这话说得是在太难听,二公子曲子阜出声提醒,“三弟,娘还在此,说什么浑话!” 屈子阳努努嘴,没有正面回应,不过他的手也松开了屈子坤,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喝着自己的小酒。 屈子阳嘴上不反驳,心里却暗自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