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的的豆苗,见针插缝似的长在草丛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收上一波豆子留下的呢。 这样的一片地,就算没有病虫害,想要丰产也是青天做白日梦。 千夫长姓赵,在城东负责种植粮食,已有三五载,家小均在边城,算是半个边城人。 他跟在暗一身后,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问罪。 看着这一地粮食,他心里也不好受,忙碌了大半年,到了采收的时候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前两年北地大旱,庄稼地里颗粒无收,东城粮营也不能幸免。 今年三月初好不容易见着雨水,如今粮食收成惨淡成这般,看着都让人难受。 他辗转反侧半月,眼下一片乌青,心知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上书汇报给上级。 竟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世子,这让他怎么不把心卡在喉咙口,就差没有直接从嘴里蹦出来了! “赵千户,我有一问,能否为其解答?” 听见一道清丽的声音,三人的目光便循声望过去。 赵千户应了一声,向世子行了一礼后,便往康乐乡主的方向走去。 而他身后的两人,也挪动了脚步。 “乡主。” 赵千户走到陆七七跟前,行了一礼,便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吩咐。 虽然康乐乡主没有任何官阶,但是在赵千户看来,能与世子并肩而立之人,总不会是无名之辈。 在世子跟前站了许久,他腿都快麻了也不敢动,此时被康乐乡主解救出来,心中甚是感激。 只是他还未露出感激的笑容,便被接下来的问话,当头一棒,震得他脑子都开始有了嗡鸣声。 “为何这片黄豆地,草盛豆苗稀?” 闻言,赵千户实在是有些汗颜,一亩地用了多少谷种、豆种,都会用账簿记录在册。 种地会用粮种增补的情况,但是增补后依旧不妙,影响粮食的收成,那便是要受责罚的。 但是这草盛豆苗稀的情况,真的不能怪他啊! 赵千户讪讪道,“乡主有所不知,这粮营里能用上的好兵,真的不多。” 这是什么意思? 陆七七不解,先前看麦子的两人,也一同走了过来,三人便静静听着赵千户解惑。 “粮营里两副营加上正营,如今不过四千余人,其中两千都是伤兵营里退下来的弟兄,缺胳膊断腿随处可见。 平日里刮个风下个雨,都会疼得站不起身,更别说下地种地。 粮营种地八万亩,看管起来实在是有些吃力。” 陆七七道,“如此情形,为何不见上报?” 在她看来,如此情形上报后,宋宴清必然会让下属安排妥当,也不至于会变成如今两难的境地。 见赵千户面露一丝惊讶,陆七七猜想,“怕是上报后,因着某些原因没有被重视起来吧?” 在这个什么都要靠人力的农耕时代,这人哪怕是没日没夜地劳作,也不可能完成如此任务吧? 赵千户显然没有料到康乐乡主,竟然会当着世子的面,如此说话,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做出何反应了。 他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世子,瞧见并无异样,这才壮着胆子道,“乡主明察,上报的书信十有八九了无音讯。” 粮营不同于别的地方,上报情况需要三个千夫长,一同签字方可上报,做不得假。 那便是接收上报之人出了差错。 据她所知,伤兵一旦不能上战场便会拨银,让他们回乡养老。 用伤兵在粮营种粮食,劳力跟不上不说,还会直接损失一大批粮食,到底是哪位宝才安排的此事! 宋宴清听完两人的对话,便问,“赵千户将粮营近况上报过何人?粮营之人换成了伤兵,又是何时的事?” 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赵千户回忆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道,“三营都曾上报过此消息,均是了无音讯。 将医治好的伤兵换到粮营也不过三个月。” 竟然还有消息是传不进大营的事! 听到此话,宋宴清的面色明显一沉。 暗一这时才适时道,“此前曾派人来巡查过粮食情况,并未发现此现象。” 如此说来,便是有人故意包庇了。 粮营瞭哨台众多,即便派人前来,也会走明面。 若是领路之人,只让他们看到好的一面,偌大的粮草营地,根本巡视不完,这些人怕是就是钻了这个空挡。 话说到此,陆七七也猜到了大半,使出这个计谋之人,颇有几分头脑。 把伤兵营的人安排到此处,再利用近几个月边关战事吃紧,从而调动兵力。 令后方粮草监管疏松,从而导致粮草不稳,直接动摇兵力。 这么大的一盘棋,一个人可下不了,这些人便利用了同为将士的同理心,一边包庇一边隐瞒。 即便暗影卫将其一一揪出,怕也会用法不责众,以此来要挟。 到底是谁给了这帮人这种错觉,会在这种无异于叛国之事上,会认为宋宴清不会杀一儆百? 就在这时,陆七七对上了赵千户的眼神。 只见赵千户怔住片刻,便将头扭到一边,不欲与她直视,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这不免让她推测,赵千户这时将满盘道出,怕是看到了伤兵营大夫的下场,乱了方寸才会送信到大营。 正当她想进一步追问时,便听到宋宴清的声音,他道,“赵千户去将其他两位千户,一同叫过来,本世子有话要问。” 赵千户见宋宴清的面色微缓,卡在嗓子眼的心,又重新悬在半空中。 他连连点头,一礼后便赶紧按吩咐办事去了。 待赵千户带人离开后,陆七七这才侧脸看向宋宴清,“你看出什么了吗?” 不然以她对宋宴清的了解,不会在关键时候打断她的话,把赵千户给支走。 宋宴清对上她清澈的眸道,“此事牵连甚广,非一人之力能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