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府。 朱大头坐在屋内上座喝着酒,不远处坐着一个歌姬,正在弹奏琵琶,素手如葱,拨弄琴弦就像是在撩动人心一般。 朱大头看得眼神迷离,就听到家丁前来通报。 “大人,赵师爷来了。” 放下手里的酒杯,朱大头道,“让他进来。” 赵师爷进来,琵琶声戛然而止,朱大头挥了挥手,歌姬便退了下去。 向朱大头行礼后,赵师爷道,“大人,中官已经送走了。” “都打点好了?”朱大头问。 赵师爷如实回答,“都打点好了。” 话音刚落,朱大头就把杯子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片。 “陛下奖赏那帮大夫,用老子的钱,真当老子是冤大头吗!” 说起这个,朱大头就火冒三丈,前日接到圣旨,说了一堆话,指名他这个县令办事不力,罚他一千多两银子,以儆效尤。 朱大头向来都是过雁拔毛,如今损失了这么多银两,指定是要找补回来。 他道,“去告诉剩下的四个村子,就说他们染上瘟疫,朝廷在他们身上花费银两过多,从即日起,赋税加两成。” 朱大头说这话,根本没有考虑过村民的死活,赵师爷嘴角抽了一抽,心中反倒有些窃喜。 赵师爷道,“怕是不成!” “为何?” “陛下下旨封女医陆七七为康乐乡主,如今染瘟疫的五个村子,成了康乐乡主的封地。” 朱大头咬牙切齿道,“此言当真?” 赵师爷没有看朱大头的面容,低头道,“今日传的圣旨,千真万确。” 朱大头气得脸都红了,一千多两银子就此打了水漂不算,今后也不可能再找补回来。 陆七七这人,当初没有乡主封号,有忠勇侯独女郝老夫人做靠山,他就不能随意动,如今更是不可能。 他看到赵师爷佝偻着身子的样子,就觉得晦气,“去去去,你也下去。” 赵师爷走后,朱大头又叫来家丁,“去把张姨娘找过来,要快,晚一步就打断她的腿!” 家丁领命,一刻都不敢停留,连忙奔去通知张姨娘。 …… 染上瘟疫的五个村子,一个被火烧成断垣残壁,剩下四个村子的村民大病初愈,还需用药将养,干不得太重的体力活。 摆在陆七七眼前的就是一道大难题。 李昌龙和周一先前为陆七七高兴的心,瞬间就沉入谷底。 眼看着就到了晌午,陆七七道,“二哥,洛大夫和黄大夫呢?” 接圣旨的时候就没看到洛大夫,现在快到晌午了,两人也没有回来。 李昌龙两眼露出迷茫,明显不知道。 周一道,“洛大夫清早就出了门,说是上山挖点草药,黄大夫去寻他去了。” “没人跟着他去吗?”李昌龙问。 “不行该吧,那些资历轻的大夫,恨不得给洛大夫鞍前马后,想拜洛大夫为师,今日怎么不跟他上山采草药了?” 陆七七也觉得奇怪。 周一道,“都跟到山脚下了,全被洛大夫打了回来。” 陆七七嘴角上扬,面前仿佛浮现出当时的场景,“这的确是洛大夫的作风。” 吃完晌午,黄大夫和洛大夫还没有回,陆七七也没工夫管那么多,只让周一去山下寻一下。 “二哥,咱们去找鲁大哥,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陆七七和李昌龙两人来到鲁达的屋子,屋子紧闭,李昌龙上前敲门喊门都没听见动静。 他道,“不在屋。” 鲁达不在家,与他形影不离的赵小东,想必也不在。 两人正准备返回的时候,听到一声惊讶。 “陆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陆七七抬眸,就看到赵小东和鲁达,赵小东手里拿着一个荷叶捆着的东西,看样子是刚从村外回来。 她道,“过来有些事想问问你们。” “那赶紧进屋。” 赵小东说罢,鲁达便掏出钥匙,开了门底的锁,推门而入。 赵小东一边把手里的荷叶展开,一边道,“今日我和大哥去了趟衙门,买了点鸡肉做下酒菜,陆姑娘和龙兄弟不介意,就坐下来一块吃吧。” 李昌龙和陆七七是吃过晌午,才出来的,还有事情要找两人商议,不想耽误时间。 他刚想拒绝,就听陆七七道,“好菜怎么能没有好酒相配,二哥,我屋里有一坛好酒,你去拿来,我们畅饮一杯。” 鲁达这时笑了,“没想到陆姑娘竟是好酒之人,小东去把我的藏酒拿出来,今日我要与恩人好好畅饮一番。” 鲁达说的恩人自然是陆七七,当初要不是陆七七让他捆绳子下水,如今早就黄土遮身了。 陆七七浅笑道,“鲁大哥也帮过我不少忙,要不是你冒着危险替我散出官府不肯送药的消息,想必此时我们仍被困在田垄村,咱们就不必相互道谢了吧。” “哎!” 李昌龙帮忙拿碗,赵小东拿出酒,然后一一给四人满上。 想到鲁达和赵小东今日去了趟衙门,陆七七问,“鲁大哥,你们去衙门所为何事啊?” 鲁达低头不语。 还是赵小东,先开口说话,“六指他们三人,还有连哥都被送去府衙,今日府衙判了。” 赵六指、赵五八还有赵五九,三人教唆村民出逃,罚徭役三年。 连哥放出赵六指三人,本不算大事,但牵连村民致死,罚徭役半年。 鲁达看着碗里的酒,许久后,举碗道,“陆姑娘,借此酒答谢你救治村民,也为村里人对你们犯下的错,深感歉意。” 说罢,鲁达就一饮而尽。 既然鲁达这么豪爽,陆七七自然是不能不喝,于是也端起碗一饮而尽。 水酒没有经过提纯,即便再是烈酒也有限,不过陆七七也不打算再喝,她酒量一般,酒品也就那样,还是不要出洋相才好。 鲁达见陆七七如此豪爽,竖起大拇指,夸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