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觉得"大事"已定,正厅中的气氛顿时为之热切起来,各式各样的哄笑声也是不绝于耳。 兴许知晓这些汉子们心中所想,坐在上首的王嘉胤不由得微微一笑,在众人殷切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我已命人备下酒水,诸位兄弟早些休息罢。" "多谢王大哥!" 只片刻,正厅中的气氛便是愈发热切,一些心急难耐的汉子甚至懒得敷衍一二,草草的冲着上首的王嘉胤拱了拱手,便是急匆匆的告辞而去。 虽然王嘉胤没有将话明说,但他们却从其脸上暧昧的笑容读懂了其言外之意。 这大白天的,头顶烈阳高照,能有什么值得"休息"的? 想到这里,正厅中的汉子们便是先后告辞离去,脚步均是有些急促,呼吸也是为之炽热起来。 他们这些人最次都是"义军"头目,手底下多多少少也有些人马,寻常的吃喝早已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之所以不辞辛苦,舍近求远的前来投奔王嘉胤,一方面是为了共同成就一番大事,另一方面本就是因为王嘉胤一向"出手阔绰"吗?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刚刚还人头攒动的正厅便是"人去楼空",仅剩下包括王嘉胤在内的等寥寥几人。 "大哥,"望着最后一名汉子消失在视线之中,一脸不忿的王自用不由得自座位上起身,眼神冰冷的嚷嚷道:"这些人本事没多大,事倒是不少。" "还未起事,便是瞻前顾后。" "如此心性,如何能成就一番大事?" 在场众人尽是王嘉胤的心腹发小,王自用说起话来自是没有太多的顾忌,兴许是压抑许久,其声音中满是不满,眼眸深处也充斥着怒火。 昔日他们"义军"没有招兵买马的时候,队伍中仅有澄城县的王二时不时会与王嘉胤唱些反调,但大体时候双方还是意见统一。 但随着与王嘉胤会和的"义军"越多,队伍中的分歧也是越来越明显,不少"幸运儿"也逐渐暴露了其贪生怕死的本性。 还未等到大军起事,便是瞻前顾后的担忧起朝廷的大军,却从来没有想过,纵然他们不主动兴兵延安城,朝廷的大军也不会放过他们。 "无碍。" "日后自有机会收拾他们。"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不满,坐在上首的王嘉胤眼神冰冷,声音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如若不是看在"义军"刚刚整合,人心尚有些浮动的时候,他早就痛下杀手,何至于对这些人百般"讨好"? "自用,你招募的兵丁规模如何了,可曾具备战力否?" 不多时,坐在上首的王嘉胤便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仍是纷纷不同的王自用,声音中也夹杂着一抹期待。 他们二人早年间曾同时投身行伍,因为受不了将校压迫,这才逃回了家乡。 彼时的行伍中,似他们这样不满上官压迫,继而偷偷跑回家的"逃兵"不在少数,其中尤以出身陕西的"秦人"最多。 毕竟相比较其余的九边重镇,陕西三处军镇不但位于边陲远离中枢,当地官府也是贪腐严重。 受这等不良风气的影响,军中将校也是有学有样,拖欠军饷的事情常有发生,继而导致"逃兵"屡见不鲜。 基于此等原因,自诩为"目光长远"的王嘉胤在起事之初,便是授意自己的同村发小王自用招募如他们一般的"逃兵",组成属于自己的"亲兵"。 不管这些"逃兵"昔日是何原因,选择自军中逃跑,但料想其回乡之后的生活定然不尽人意,故而王嘉胤有士卒的把握,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本就心怀怨气的逃兵招募到自己的麾下。 "大哥,自从咱们竖起大旗之后,前来投奔咱们的兵丁越来越多,已然超过千人了。" 提及此事,王自用的脸上也是涌现了一抹得意之色,胸口更是微微起伏起来。 这便是他们胆敢兵围延安府城的底气所在,只怕任谁也想不到,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民百姓当中竟会隐藏着一群曾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兵丁。 "哦?已有千人?" 闻言,王嘉胤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意外的神色,声音也是不由自主的高昂了几分。 虽然知晓这陕西大地的"逃兵"无数,但王嘉胤也没有料到,自己的"亲兵"竟是壮大了如此规模。 "战力几何?" 略微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内心,王嘉胤便是问出了心中最为关心的问题。 如今陕西可谓是饿殍遍地,食不果腹的流民百姓到处都是,只要有足够的粮食,他们义军最不愁的就是"兵源"。 但曾经投身行伍的王嘉胤心中却是清楚,这些流民百姓虽是能够为了一口吃的与官府针锋相对,但其战力实在是堪忧。 毕竟其中不少人都是背朝黄土的庄稼汉,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县城,虽是有一膀子力气,但对军阵之事,却是一窍不通。 似这等"滥竽充数"之辈,其战力实在是不容乐观。 "大哥放心,虽然不敢说与辽镇的精锐相比,但至少比陕西这些老爷兵强上不少..." 提及战斗力,王自用本是高昂的语气也不由得放缓了些许,脸上也是涌现了些许迟疑之色。 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招募的"精锐"虽然尽是曾投身行伍的老卒,但终究无法与辽东那些,终日与女真鞑子厮杀的官兵相提并论,不过与陕西各地名存实亡的卫所官兵相比,当是横行无阻。 毕竟陕西各地的那些卫所官兵名义上是"士卒",但实际上估计连兵刃都不曾摸过。 "嗯,陕西各地的山贼马匪,也不要拒之门外。"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上首的王嘉胤自眼眸深处射出一道精光,声音也有些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