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造型新奇的点心:“这又是你新想出来的?”
阮枝为他磨着墨水,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微微弯曲,露出一块细嫩的皮肉。
“是奴婢先前在游志上偶然看到的。”
“你有心了。”贺令舟三两口将一块荷花酥吃完,帕子擦擦手,重新回到书桌前。
阮枝识趣的供上毛笔,他却没接,而是盯着面前的字看了一会儿,突然道。
“我记得,你有一手好书法,看看这幅字如何?”
阮枝谦虚道声不敢,依言凑近。
和上次比,他这次字倒没那么大开大合,反而显得很是稳重。
四个“一心为民”的大字,乍一眼感觉写的挺好。
阮枝的目光却落在最后民字的收尾上。
和其他字不同,他这个勾收的格外利索,整个笔画显得硬邦邦的,带着一种……
“戾气。”
阮枝略微思考了下,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向民字:“这个字,戾气过重,放在描绘战场的大字中可能很是适配,但落在这里,却有些格格不入。”
其实,她还可以跟他说,你该怎么怎么写。
但这,就不是她该说的话了。
贺令舟也不废话,让开地方:“你来。”
阮枝不是头一次在这里写字,虽然上次被他折辱,却依旧没有胆怯,提着毛笔利索的落下一字。
清秀温婉的字体。
没有像之前锋芒毕露,但细看之间,锋芒仍存。
看起来和前面三个字,倒是相配。
阮枝放下毛笔,有些小心的去打量他的神色。
贺令舟却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有些搞不懂了。
世人皆说,字如其人。
阮枝的字,他能看出来,虽没有成体系的练过,但也自有风骨。
就像阮枝偶然表现出的模样。
明明快被打死,仍旧不肯说他交予她的任务是何。
之前他蒙在鼓里,现下他也知晓,伯府待她并不如何,她和阮文烟之间也非姊妹情深。
那她仍旧执意留在这里,甚至不惜陪阮文烟嫁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高嫁?
贺令舟眉头一皱,有些不喜这个想法。
他不再去想,也无心练字,径直从书桌边走开。
阮枝一愣,心下有些慌乱,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
好在,贺令舟并没有出书房,而是随意抽了本策论给她:“念。”
阮枝接过书,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么了,也没多问,要念她就乖乖念。
她的声音本就温柔舒缓,念起书不紧不慢的节奏,倒是让原本只是想随意找点事儿打发她的贺令舟,真的有些享受起来。
他半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阮枝则坐在一边为他念书。
阳光从窗外洒落,两人之间倒是有了一种旁人都插不进去的温馨感。
老太太——胡氏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她抽回由张嬷嬷扶着的手,眉头微皱,轻咳一声。
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贺令舟有些意外,起身行礼:“母亲。”
阮枝跟着屈膝。
胡氏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让阮枝比上次还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