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经凉了。
阮枝现在动起来也没刚醒的时候疼,她端起碗咕咚咕咚直接闷掉。
期间没有喊苦没有喊疼,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皮实的样子,简直不像从小娇养在伯府的大小姐。
贺令舟将这幕看在眼中,等她喝完药,起身道:“明日不用你上值,好好休息,等伤养好了再说。”
阮枝点头。
他要离开。
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了一句:“爷,奴婢冒昧,敢问一句,何公子所犯之事,会伤及性命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贺令舟却有点不悦。
他长身玉立在房内,烛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好似完全笼罩了床上的女人。
“你很舍不得?”
他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喜怒。
阮枝小动物一样的直觉却让她连忙摇头:“奴婢不是,奴婢只是……”
贺令舟不想听她废话,径直打断,语气也不复方才的温柔。
“阮枝,本世子身边向来不留三心二意之人。”
“咚”
阮枝脑子里骤然敲响一记警钟。
是她大意了。
贺令舟不过好说话了那么一会儿,她怎么就失了警惕,蹬鼻子上脸?
“爷。”她盈盈的垂下眼眸,眸中含雾。
“奴婢知错了,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何公子是难得对奴婢好的人,奴婢只是……”
她抬头,双眸中雾气越来越多,泫然欲泣。
“有些担心自己的朋友罢了。”
“朋友?”
贺令舟在唇边低声咬了几遍这个词,他冷笑一声道。
“你的心思,本世子不欲多问,你自己心中有数即可。但何生墨这件事,不是你能过问的,此次念在你因此重伤,本世子可以当什么都没听见。但若还有下次,欲以打探朝中重案细节的罪名,你应该不想承担。”
阮枝低头:“是,爷放心,奴婢明白了。”
贺令舟挥袖离去。
阮枝将头埋进被褥内,衣衫因为方才有些散乱,香肩略微轻耸,好似在为了刚刚的事情哭泣。
没人能注意到,她藏在被子里,越来越轻松的神色。
被贺令舟骂了,可她一点都不在乎。
何生墨的生死,她固然很是担心,但,也只不过如她所说,作为朋友的担忧而已。
她现在心中更多的,却是欣喜。
贺令舟做事向来利索,他答应的事,不会拖的太久。
周嬷嬷马上要被接来此地,伯府马上就再也成不了她的枷锁。
这样好的消息,让她如何不高兴?
阮枝将脸往被子里埋的更深,担心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这夜,她因为过于兴奋,很晚才睡。
翌日,却起了个大早。
贺令舟应该比她还早起,她这边刚在映月的帮忙下洗漱完,他便阔步进来。
映月颇有眼色,他一来,立马退下。
贺令舟直接询问道:“你说的那位周嬷嬷可有姓名,或是现在在哪个院子伺候?”
阮枝一喜,不答反问:“爷是现在亲自要去接人?”
伯府估计要吓一跳了,一般要个下人,他随意派个小厮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