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混迹后宅多日,对此早有预料:“棍杖之刑,向来如此。姑娘拿老夫方才给您的药直接为其敷上即可,一定要尽量多抹一些,每隔三四个时辰就抹上一次,伤口好得快才不易留疤。”
映月拿出瓷瓶,小心翼翼的上前抹药。
“嘶——”
伤口被触及,哪怕阮枝仍在昏迷,还是忍不住一哆嗦,声音低不可闻。
“疼,嬷嬷,我疼……”
映月手指一抖。
贺令舟看的皱眉,将药拿到手中,示意她起来。
“我来为她上药。”
映月一愣,下意识起身。
看着他坐到床边,骨节分明的大手没了执剑时的用力,反而充满小心的一点点的的替人上药。
极有耐心的模样,映月不自觉地别过了头,心跳极快。
什么时候,世子这样对过别人?
贺令舟不知她在想甚,上过药后,屋里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
时辰已然不早。
今日公务不算繁忙,他干脆就留在了这里。
是夜。
担心扰了阮枝休息,屋内的烛火,贺令舟只让下人点燃了三盏。
昏暗的烛光中,他坐在床边,看着阮枝虽然苍白,却楚楚动人,惹人心动的模样,心思越飘越远。
他难得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
之前他看不起阮枝,就是因为她明明身为第一才女,却贪慕虚荣,哪怕他之前已经羞辱至极,她却仍强留不走。
但如今看来,她真的是仅仅为了这些吗?
今日看阮文烟的模样,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像之前所说的姐妹情深。
否则,在阮枝已经说了是为自己办事儿的情况下,阮文烟又怎会依旧如此惩罚?
在没人护着的情况下,伯府于她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
所以,阮枝图的到底是什么?
贺令舟静静的看着她,烛光调皮的在阮枝脸上闪动。
烛光下的美人,更加惹人怜惜。
阮枝还在昏迷之中,但她却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她能清醒的感觉到后腰处的疼痛,但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周嬷嬷的脸,好似就在她不远处。
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想要喊人,想要让她带自己离开这里,但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突然,干裂的嘴唇上,被一个湿润润的东西所覆盖。
她下意识舔了舔,清甜的水,缓慢的顺着她的舌尖,落到了好似被暴晒了许久,干疼的喉咙。
整个人的不适感,好像都减轻了许多。
阮枝挣扎着睁开眼眸。
贺令舟喂她喝水的手还没有收回去。
两人目光对视,皆是一愣。
窗台下,烛火噼啪一声,贺令舟骤然惊醒,状若自然的收回手。
碗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垂眸,冷声道:“既然醒了,我让人把药端来,一会儿喝药。”
阮枝从小虽然不太受宠,但也很少遭这样大的罪,光敷药是不太够的。
她还有点没回过神来,昏昏沉沉的大脑让她一时忘了拒绝。
贺令舟来到门外吩咐一句。
映月很快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
阮枝见状,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扯动了腰臀处的伤口,不由蹙眉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