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向来心高气傲的张瑛狄。
她的自尊不允许被践踏,林耀阳已经这般对她了,就算林耀阳马上就死了又如何?她也不想再看见他了。
“妈,你好好保重,我下次再来看你……”林落施深吸一口气,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没想到胃里一阵翻涌,她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落施,你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张瑛狄一眼就看出女儿不对劲,连忙担忧地追问。
“妈,我没事,就是最近因为爸的事,我睡不好,饮食也不规律,肠胃有些紊乱。”林落施摇了摇头,淡笑着解释。
“也是,你跟肖墨寒早就离婚了,怎么可能有了呢?”张瑛狄想了想,忍不住失笑。
她又规劝了林落施几句保护好身体之类关心的话,林落施也要她在里面保重,母女俩一番交心,最后林落施才离开。
林耀阳出院一周后的某天,清晨露微熙,暖阳朗朗。
数日没有进食的林耀阳徐徐睁开了眼睛,感觉身上久缠的病气散了几分,居然可以自己下床。
窗外鸟鸣花香,春意盎然,生命和世界在他眼里一瞬间变得美好至极。
他桌上的电话拨了梁城的号码。
“阿城,在忙吗?能否来我家一趟,我想出去看看?”
车子从林宅别墅开了出去,梁城亲自给他当司机。
林耀阳半斜着身子靠在副驾驶座位上,躯体虚瘦,但气息尚可,半醒不醒间微微撑着眼皮,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将他眼眉和唇角边的那些黄皱褶子全部照得透明发白。
这个曾经在商界叱咤一时的男人,如今颓败得不成人形,只是有这一日,到底是因为病痛折磨,还是心里那点怨和恨使然?
“耀阳,想去哪儿转转?”梁城问。
旁边的人支了支身子,轻哼一声:“我想去她家再看看……”
张瑛狄虽然进去了,可是她之前一直住在市委大院里。
他们分居后,林耀阳一次也没有进去过。
如今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见妻子张瑛狄一面。
可是夫妻了一辈子,他哪能不了解张瑛狄的脾气?
这会儿,张瑛狄怕是不肯原谅他,也不想见到他。
他也无脸再去监狱探望她。
如今去她之前所住的地方看最后一眼,算是跟她最后的告别吧。
梁城将他送至门口,按了门铃。
是年嫂开的门。
当年嫂看清来人是林耀阳的时候,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人是老爷吧?
他怎么来了?
“年嫂,林董想进来看看。”梁城对年嫂说道。
年嫂愣了一下,连忙侧身,让他们进去。
“我就不进去了,耀阳,在楼下等你,好了的话你打电话给我,我再上楼来扶你下去。”
林耀阳点头,梁城艰难笑了笑,遂转身往电梯走。
年嫂反应过来,也连忙说:“老爷,您进去坐,我去买菜了。”
说完也走了。
林耀阳喘了喘气,迈步走进屋内。
屋里悄无声息的。
林耀阳缓慢挪步走进去,发现里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他顺着玄关往里面走,厨房,客厅,所有摆设和家具都是张瑛狄喜欢的样子,一点没变。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张瑛狄也购置的是这种家具,这样的摆设……
林耀阳想到那些过往时光,脸上泛着笑,内心却一片空然。
推开主卧的门,这是张瑛狄之前的住所。
阳光,印花窗帘,长桌,椅子,大床,收拾得很有条理。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镜框和花瓶,瓶子里插了一束新鲜的鲜花。
只是林耀阳看不清相框里的人,可能是阳光斜照的角度,光束刚好全部照在相框的镜面上,反光导致镜面上白蒙蒙一片,依稀只看得清一点点轮廓。
可是一点轮廓就足够了,林耀阳记忆中的那张脸已经根深蒂固,这几年来在梦里见了无数遍。
“张瑛狄,我来了。”他扶住门,虚乏的步子颤了颤,扶住墙根走过去。
一步步靠近,几米距离,每走一步,镜框里的脸便清晰一点,林耀阳的心跳也跟着慢一分。
那个靠近的过程像是慢镜头,没有挣扎,没有心痛,趋于死亡般平静,好像他就在等着这一刻,等着病入膏肓,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来见她。
走到相框前面,林耀阳已经满头虚汗,靠了靠,蓄积一点力气将张瑛狄的相框抱在怀里,再撑着架子一点点歪身坐到地上。
就这么一个动作,也像是花
了半身力气,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大喘一口气,后背床架,抬手看了眼照片。
照片上果然是张瑛狄,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手工旗袍,半长的头发盘成一个髻,脸色滋润,一脸的目光高傲,气质强势。
这果然是他的妻子张瑛狄。
满身傲骨的女人。
强势的女人。
他这辈子若不是娶了这样的女人,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可是女强人一般都很难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