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暖被吓一跳,赶紧出手扶起陈御医。 “陈御医您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上来就跪,折煞我们啊。” 陈御医很着急,但左右都有人,有话也不好说,只能压低声音:“晋王、县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暖暖转头看邺景州,邺景州点头,沈暖暖便也点头:“当然可以。” 三人一起离开宴会,来到一无人处。 邺景州问:“陈御医,出什么事了?” 陈御医脸色煞白,身体不住发抖道:“晋王,县主,求你们让我见杜衡一面吧。” 沈暖暖直接蒙了:“你求我们见杜衡?杜衡难道不在家么?” 陈御医使劲摇头:“杜衡不在家里。今早,忽然有圣旨送到陈家,钦点杜衡为六公主贴身御医,陪嫁草原。然后上来几个带刀的侍卫,不由分说就将杜衡给带走了。” 沈暖暖惊得不轻:“居然有这事!杜衡被带哪儿去了,你知道么?” 陈御医还是摇头:“县主,我就是不知道杜衡被带哪儿去,才着急啊。杜衡被带走得很急,什么东西都没带,甚至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这事情出得突然且棘手。沈暖暖之前的那个谜团,现在也解开了。 “我刚还纳闷呢,这六公主之前死活不愿意去草原。今天一见,却是不吵不闹还迫不及待了。原来她是跟皇上做了交易。她可以去草原,但一定要带着杜衡。” 邺景州一边沉声道:“六公主去草原,肯定要带不少人随行。队伍里有随队的郎中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陈御医叹口气:“是,杜衡是郎中,被皇上选中随行草原,也是陈家的荣耀。但六公主对杜衡一直有心思,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上为了安抚六公主,将杜衡送了去。但杜衡表面温和,实际是个刚烈执拗的性子。我就是怕……怕六公主若是用强,杜衡会舍命不从。” 陈御医心疼大孙子,但又不敢抗旨不从。 “晋王,县主,我知道这事很大,圣旨下了已经无力转圜。我厚着脸皮来找晋王和县主,只是看看能不能找到杜衡,在他走之前见上一面。给他带些御寒的衣物和过路的银两,告诉他任何时候,活着最重要。” 陈御医说着又要下跪,但被邺景州拦住了。 “陈御医稍安勿躁,本王先让属下找人,找到人才能看看能不能见面。” 陈御医见晋王愿意帮忙,感动得老泪纵横,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人走远了,沈暖暖气得一脚踢树上,踹掉落叶好几片。 “六公主这招真阴。你那好爹也是助纣为虐。明知道六公主对杜衡存了什么心思,还下这样的圣旨。” 邺景州抬手,将落到沈暖暖头上的一片叶子拿掉。 “牺牲掉一个微不足道的郎中,换来六公主心甘情愿去草原和亲。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事,皇上根本不需要犹豫。” 沈暖暖火大:“但杜衡不是微不足道的郎中,不是路上随便的甲乙丙丁。他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朋友。” 邺景州道:“杜衡不只是你的徒弟,也是我的专属郎中。再有两个时辰,六公主祭拜宗庙后就要出发了。现在,让陈树找到人才是第一要紧的。” 沈暖暖心头转一圈:“陈树怎么找人?大海捞针么?你看我的,我去给你打草惊蛇去。” 沈暖暖独自回到宴席上。 宴席见此刻有乐师弹奏,有舞姬跳舞。文武百官都到了,但皇上和皇后还没到。 沈暖暖端起一杯酒,走向六公主:“六公主,今日一别,后会遥遥无期。我祝你去一路顺风,和草原可汗恩爱白头。” “谢谢县主的美好祝福。” 六公主大方得体地端起一杯酒喝了,随即身体前倾,凑近了小声。 “沈暖暖,刚才陈御医慌慌张张的找你,你都知道了吧?所以,我是和杜衡一起去草原,我们自然会一路顺风,在草原生儿育女,恩爱白头的。” 沈暖暖眼底微微眯起,往前走一步,压低声音:“六公主,这太阳挺老高的,你就别白日做梦想好事了。杜衡,你是带不走的。” 六公主笑得得意:“沈暖暖,你才不要白日做梦。圣旨都下了,人是我的板上钉钉了。你再仗着沈家邀宠,我也不信你敢抗旨不尊。” “抗旨,我自然是不敢的。但你说巧不巧,太后今天回来了,皇上再厉害,上面还有个母亲呢。你说,太后若是要人,皇上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沈暖暖,你别拿太后吓唬我。太后当年最讨厌你,你当我不知道?你想让太后帮你说话,也要颠颠自己几斤几两。” “我是不够斤两,但是我的未婚夫够啊。咱们晋王可是太后亲手养大的,人家祖孙俩的关系可亲厚呢。不信你看,晋王在席位么?他已经派人去接杜衡了,等人接到,就带去太后跟前请安。” 沈暖暖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着回去坐位。 六公主瞧着沈暖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慌了神了,赶紧让人叫来邺景宸,耳语一番。邺景宸随后气汹汹离开。 打草惊蛇,蛇,惊了。 沈暖暖笑着转头看向远处墙角,邺景州微微点头,然后带着陈树尾随上邺景宸。 第一步完成,现在可以开始第二步了。 沈暖暖和如意耳语几句。如意听过后点头,也悄悄离开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