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的声音如春风拂过,很动听,但语气有些焦急。
“徐尘,你怎样?”
“嫂子,我没事。”徐尘道。
“那就好。”
倩影走入房门,身段高挑,干净的皮肤染着丝许的风霜,乍看过去像是裂了几道细密纹路的莹白美玉。
她打量一番,见徐尘安然无恙,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我听说刘洪那混蛋来了,担心你们两个打起来。”
“怎么会呢。”徐尘笑道。
“怎么不会?”
顾妙婉有些无奈。
对于这个小叔子,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泼皮无赖,斗鸡摸狗,好不容易给他成了亲,想着男人成家立业后能收敛一些,结果依旧本性不改,甚至动手殴打白梦瑶,根本就不像个男人。
眼见徐尘站在门口,准备出去的样子,她皱眉道:“你又要去哪里鬼混?”
“出去转一圈啊。”
“你……”
顾妙婉气愤又无奈,好在已经习惯了,便冷着脸道:“我这里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你也别再指望我给你钱。”
这家伙几乎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没钱就找她要。
最恶劣的一次是借钱她没给,这家伙竟然翻箱倒柜,偷走了她攒了三年的最后二百文家底。
“嫂子,我不借钱的。”徐尘随便说了一嘴。
顾妙婉闻言,刚刚放松几分,就看见徐尘打开了一个个柜子,明显是在找东西。
她顿时一阵气急。
好好好,不借钱,从家里找东西拿出去卖是吧?
她叹了口气道:“你在找什么?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徐尘丢下几个瓶瓶罐罐,皱眉道:“米呢?家里的米呢?”
顾妙婉暗咬银牙。
这家伙竟然要卖掉家里的口粮?
她歪过头去,气的不想说话。
旁边的白梦瑶弱弱开口:“夫君,家里已经没有米了。”
徐尘心里骂了声娘,忍不住道:“没米吃什么啊?”
白梦瑶指着地上的碎米粒道:“吃这个,米糊糊。”
碎米粒大概三四斤的样子,瘫为一团,是收获时用大石头滚压,压的碎不成型半粉末状的米,混合着土面以及少部分稻麸子。
这是人吃的?
徐尘无奈,嘟囔道:“行吧,凑合用吧。”
他提起了袋子,转身就向外走。
顾妙婉急了:“你干嘛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尘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连掺杂着泥土的碎米都要拿出去卖!
这还是人吗?
她立刻道:“你快把米放下,那是你们两个十天的口粮,你卖掉,让梦瑶吃什么?”
“吃什么?吃肉!”
徐尘懒得解释,从外面的碎布上找出一根大头针,又从犄角旮旯翻出酒糟渣滓,郁闷的出了门。
石格村紧挨着石河,出村便是。
徐尘来到河边,简单观察后开始配打窝料。
值得一提的是,酒糟还是原身馋酒,但又买不起,就跟人要了点酒糟泡水煮了,当酒喝。
解决了打窝料,饵料也简单,从地里挖几个蚯蚓即可。
最后是鱼钩,用火烧了大头针后弯出弧度凑合用。
倒刺的制作工艺有点麻烦,需要一定的时间,况且他也只是尝试而已,可行的话再考虑制作精良的渔具。
时间一晃而逝。
而茅草屋内,妯娌二人并排坐着。
顾妙婉看着破败狼藉的家,痛心不已:“梦瑶,嫂子错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嫁给他,是我害了你啊,哎!”
她算是对徐尘死心了。
那浑人秉性不改,连最后的口粮都拿出去卖,对白梦瑶不管不顾,彻底没救了。
白梦瑶摇头:“嫂子,不怨你,是我自愿的。”
她眼里噙着晶莹的泪水,同样充满了绝望。
成婚前,她就了解过徐尘的脾性,也知道徐尘不是良配。
可嫁人后,官府会给家里免三年的人头税啊,加上父母的催逼,她的年龄也大了,便硬着头皮嫁给了徐尘。
婚后,徐尘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她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忍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两人是一体的,还能怎样呢?
“我本打算等你们两个成了婚,就把家分了。”
顾妙婉叹息道:“现在看来,这个家是分不了了,只能苦了梦瑶你了。”
她扭过头,看着白梦瑶脸上的伤痕,又是一阵心疼,泪水朦胧了眼睛。
她想到了自己。
成婚三年,丈夫在外征战杳无音信,家里破破烂烂,非但指望不上唯一的男人小叔子,还要处处为他操心。
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白梦瑶的情绪受到感染,哭的更厉害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受,特别难受。
过了好一会,她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缓缓抬起头。
“嫂子,徐尘他……可能变好了。”
“他?变好?”
顾妙婉摇头,是半点不信。